一晚過去,無人傷亡,平安夜。
翌日醒來,由於始終不敢放心熟睡,褚晏的精神有些不濟。
就連陛下正式射完開場箭,眾人在漫天的鼓錘聲中出發進山,褚晏還在原地愣了一會兒。
周崇柯見了立馬嘲諷:“呦,褚廷尉這昨晚上是乾什麼去了,怎瞧著像是沒精神的樣子,你可得悠著點,要不然吃席我可是要連乾三碗的。”
褚晏側眸瞥了他一眼,聲音忽然咬牙切齒:“你是最沒資格幸災樂禍的。”
要不是他,周家昨晚就絕戶了。
哪裡還輪得到這姓周的來嘲諷他?
褚晏都懶得搭理周崇柯,派自搖了搖頭,隻歎人生不值得。
隻是,走了幾步也沒聽到背後有人跟來,褚晏又忽然停住了腳步,他詫異回頭看向周崇柯,問道:“你不進山?”
周崇柯折扇輕搖,一臉的理所當然:“我可是周家獨苗,還沒兒子呢,去湊這熱鬨做什麼?”
萬一再來幾個虞秋秋那樣拿著箭亂射、沒個準頭的鳥類殺手,那他還活不活了?
直到現在,他還覺得褲底下涼颼颼的呢。
他又不像三皇子,剛出獄重新做人得急著表現,沒事去爭這風頭作甚?
不去,堅決不去!
周崇柯態度堅定,安全意識簡直滿分。
然而,褚晏聽了卻警鈴大作。
周崇柯不進山待在營地,虞秋秋也在營地,那女人昨晚睡得可香,經過一晚上的養精蓄銳,這會兒營地的人又空了大半,剩下的除了女眷就是些年紀大行動不便的,怎麼想都操作空間極大。
這倆待在一個地方,那豈不就跟往貓旁邊放了隻耗子?
褚晏眸光一凜,看周崇柯的眼神瞬間就變了,這廝完全就是看不清楚形勢啊,哪裡危險往哪跑,還擱那洋洋得意呢,就他這嗅覺,周家沒絕戶隻怕靠的全都是運氣!
他沒好氣瞪了周崇柯一眼,淨是給他找事!
然後,掉頭就往營帳的方向去了。
以防萬一,他得把虞秋秋給帶上。
周崇柯被瞪得一頭霧水,咋的,少個人跟你們爭還不高興,什麼人啊這是?
不過看著褚晏疾步行去的方向,周崇柯卻又挑起了眉頭:“嗯?”
這姓褚的行頭不都準備得挺足的?也不像是落下了什麼東西,這又回營帳是要做什麼?
周崇柯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
而另一邊,褚晏萬萬沒想到帶上虞秋秋之前,還得和她的起床氣搏鬥。
“起來了。”他搖了搖床上那一坨,催促道。
虞秋秋翻了個身,被吵得直接將頭埋進了被子裡。
褚晏看得是氣不打一處來,日上三竿了還不起,白日裡睡這麼多做什麼,她該不會是晚上又打算去做夜貓子。
“起來。”
褚晏上手將人從被子裡挖了出來,然後抖了抖試圖
將她喚醒。
誰料虞秋秋卻是眼未睜手先行,抬手一巴掌就甩了過來,褚晏急忙往後仰了下,才險險避了開去。
褚晏瞪眼,這女人!
……
之後褚晏邊晃邊躲,到底還是把人給搖起來了。
虞秋秋在裡麵洗漱,他在帳外等著,其間時不時便有目光若有似無地落在他身上。
褚晏:“……”
如芒刺背、如坐針氈!
那周崇柯是無業遊民,不去便不去了,這個點還在營地裡沒什麼可奇怪的,可他年輕力壯,在營地裡當縮頭烏龜,那廷尉司的顏麵何在?
“你還沒好麼?”褚晏忍不住回頭催道。
“還沒有呢,夫君再等等哦。”
——“催催催,催你個頭!再催嘴撕爛!”
兩道截然不同的聲音傳了出來,一道溫柔似水,一道卻暴躁如火。
褚晏……褚晏冰火兩重天!
他默默給自己翻了個麵,望向遠方,閉嘴了。
一刻多鐘後,虞秋秋終於收拾好,穿戴齊整地出來了。
她紮了個高馬尾,穿著一身暗紅繡金紋的騎裝,一手拿著弓,另一邊背著個箭筒,瞧著頗有幾分英姿颯爽。
褚晏眼角抽了抽,上前就把她的弓和箭沒收了,山裡還有個三皇子呢,讓她拿著武器進山那還得了?
“???”
虞秋秋瞪眼。
你、不、是、要、帶、我、去、打、獵、麼?
這把她弓箭收了是幾個意思?
褚晏抬手摸了摸鼻尖,義正言辭道:“你技藝不精,帶弓箭去獻醜作甚?”
虞秋秋眉頭皺起。
——“我技藝不精?我技藝精不死你!這麼怕我出你的醜,那還帶我去做什麼?”
虞秋秋轉身就往帳中走,浪費她感情,不去了。
褚晏:“!!!”
……
虞秋秋被褚晏攔腰抱上馬時,仍舊還在掙紮。
“放開我!”
褚晏將她禁錮在身前,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揚鞭,這馬都開始跑了,她總不可能還跳馬吧?
“你就當是陪我。”這女人膽子深不見底,褚晏怕不保險,又添了句。
身前之人果然停止了掙紮。
駿馬馳騁帶起了一陣風,虞秋秋在馬上被風乾了沉默,眼神中的不可置信幾乎快要溢出來。
——“不是?這狗男人怎麼回事?要麼愛答不理,要麼緊纏著不放,這中間都沒個緩衝的?”
進山打獵還非要她陪著,她和狗男人什麼時候這麼如膠似漆了,她怎麼不知道?
虞秋秋納罕著回頭,卻隻看到了男人那優越的下頜線,近距離地仰頭太累,虞秋秋直接放棄,向後一靠,窩進了他懷裡。
褚晏不僅沒抗拒,攬住她腰的手還順勢緊了緊,後背感受到他的胸腔震動,似乎還鬆了口氣。
虞秋秋
:“!!!”
——“好家夥,狗男人已經離不開我到這種程度了麼?”
虞秋秋再度回頭。
——“你丫偷偷拉進度◣[]◣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竟然不通知我?”
褚晏眉頭微皺,她這想的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營地距離山腳本就不遠,騎馬很快就到了。
——“哇哦,麻杆也在!”
虞秋秋的心聲突然興奮。
褚晏心跳驟停,他順著虞秋秋的視線望去,隔老遠便看見了三皇子帶著人在半山腰上,再低頭一看虞秋秋那驟然挺直的腰背。
褚晏:“……”
這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頭痛!
“我去栓馬,你站在這裡彆動。”褚晏囑咐道。
“知道了知道了。”虞秋秋擺了擺手。
——“男人黏起人來可真要命。”
就去栓個馬,這狗男人剛還想帶著她一塊去呢,她才不想去那草深的地方,想也沒想就拒絕了,這會兒又嘮嘮叨叨,她這麼大一人在這難不成還能丟了?
完全就是瞎操心嘛。
虞秋秋立在原地,看著山上的人,垂在身側的手指輕動。
——“唉!真是,這麼好的機會,沒有箭啊,都怪狗男人!”
虞秋秋在心中暗罵,褚晏聽見,本就不慢的腳步瞬間就更快了。
褚晏將馬拴在了靠近溪水的地方,那邊的草比較嫩,他這馬挑食,草要是老了,寧願餓著都不吃,真是一個兩個都難伺候。
栓了馬,褚晏急趕著便往回走,連路上遇見了幾個牽著獵犬的同僚,也隻顧得上點了個頭。
身後,同僚們還在談論著各自的獵犬。
“你這狗養得不錯啊,油光水滑,尤其這一身的腱子肉,哦呦,這撲咬獵物是把好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