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廷尉司。
褚晏手裡拿著一卷案宗,怔怔出神。
他聽到的是虞秋秋的心聲?
“大人,大人?”
手下彙報了半天卻不見人回應,沒忍住喚了幾聲,他這位上司平日裡處事果決,雷地風行,今日卻不知怎麼了,參加了個午宴回來後就心不在焉的。
“大人要不要休息一下?”手下關心問道。
褚晏揉了揉眉心,神思回籠:“不用。”
匪夷所思也好,怪力亂神也罷,總歸一弱女子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他實是沒必要為此浪費心神。
至於
她腦子裡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今日的教訓,也足夠她安靜一陣了。
“剛說到哪了?”褚晏正色問道。
手下將手裡的案件調查進度再次複述了一遍……
幾日後,寒鐘寺。
因為案子牽扯到了件陳年舊案,他有些細節要詢問住持,便私下帶了個隨從前來。
誰料剛到山腳,就看見了個熟悉的身影。
她站在路邊,腳下時不時踢著路邊的小石子,雖然帶著幕籬,但是那背影,化成灰他都認識。
褚晏牽著韁繩的手無聲攥緊,嘴角溢出冷哼。
這女人為了接近他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竟然跟蹤他!
看來,上次罰她走回府,還不夠讓她長記性。
褚晏射去寒芒,虞秋秋似有所覺,兩人透著層薄紗目光相接,虞秋秋頓了一下,忽地攥緊了幕籬,背過身去。
褚晏冷笑,滿目譏諷,這是在掩耳盜鈴?
——“狗男人應該認出我了吧?”
——“不太確定,再讓他看看,萬一他眼神不好呢?”
——“我這人行事向來不喜歡遮遮掩掩,可不能做那無名之輩。”
褚晏皺起眉頭,忽然感覺有點跟不上思路,這女人想乾什麼?
隻見虞秋秋轉過身,邊朝他的方向走來,邊狀似不經意地拂開了一下幕籬,露出半張臉,粉唇微抿著,頰邊的梨渦若隱若現,像是在強忍怒氣不讓嘴角下壓,又或是抑製即將溢出的笑意,一副模棱兩可的表情。
褚晏想也沒想便覺著是後者,輕嗤了一聲,還當她有什麼了不得的手段,原是想和他裝偶遇。
他甚至都能預料到她待會兒的表情,先是假裝驚訝,然後不可置信地浮上喜色,再——
身側蕩起一陣微風,虞秋秋目不斜視與他擦肩而過。
——“看清了就趕緊上你的山,你妹妹給我通風報信,我總得來表表態。”
——“嘖嘖嘖,白月光都看破紅塵落發為尼了,狗男人居然還要上趕著去糾纏,咋的,還想強取豪奪?擱這演霸道廷尉俏尼姑呢?”
——“真是天道有輪回,蒼天饒過誰,你對我愛答不理,人家又對你愛答不理,這難不成就是所謂的舔狗守恒定律?”
褚晏有片刻的怔愣,連蒙帶猜意識到她在說什麼後,臉色瞬間難看至極。
這女人怕不是得了有臆想症,瑤兒如今在夫家為其丈夫守孝,足不出戶,如何知道他的行蹤?
還有,什麼白月光、霸道廷尉俏尼姑……簡直不可理喻!
褚晏倏地轉過身,眸中刀光劍影如有實質,卻見虞秋秋腳步飛快,沒一會兒便上了馬車,簾子捂得嚴嚴實實,沒有接收到他一星半點的憤怒。
褚晏眼角抽了抽。
“剛過去的好像是夫人。”隨從驚訝提醒。
褚晏沒好氣:“我知道!”
士彆三日,還真是刮目相看,這女人如今倒是長進了,跑這來使臉色給他看!
是不是還想等他下來的時候,再抓個所謂的現行,當眾無理取鬨?
褚晏將韁繩扔給隨從,拂袖上山,打定主意待會兒下來換條路走,斷不會給她半分機會。
不是喜歡等麼?那就等著吧,等到城門落鎖進不去最好!
一個時辰後,主仆二人下山,道路上哪裡還有虞秋秋馬車的蹤影,甚至連帶著他們拴馬的地方也空空如也。
“嘩——”
一陣狂風卷著落葉呼嘯而過,褚晏衣袍翻飛,臉色陰沉得嚇人,仿佛天上所有的烏雲都齊聚到了他頭頂,電閃雷鳴,風雨欲來。
隨從一整個噤若寒蟬,啊這……該不會是夫人乾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