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夏晏清自己說的,這位嬤嬤對她的管束和教導,簡直到了無孔不入的地步。除去她在白先生院子裡的時間,其餘時候,基本上都是在唐嬤嬤的審視中度過的。
這樣的平靜日子過了幾天,夏晏清在行走規矩上的進步可觀。雖然做不到每時每刻,都保持端莊優雅的身形和舉止,卻也能在看到唐嬤嬤眼鋒的第一時間,立即端莊起來。
唐嬤嬤和白先生不一樣,她早在來王家之前,就得到過叮囑,王家二爺和二奶奶夫妻之間另有默契,她隻管教導二奶奶規矩,保證二奶奶在禮節上不出錯即可。
至於旁的事情,就不用她操心了。
她初聞此言,還滿心詫異。可是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和觀察,她對夏晏清和她在王家的處境,有了新的認識。
種種跡象證明,王家和王家二爺似乎沒把夏氏當一家人看待。
在唐嬤嬤看來,夏氏的存在,以及王家請教養嬤嬤的宗旨,都是為了讓掛著虛名的夏氏不會讓王家失了體麵。
有了這個認知,唐嬤嬤一直鬱悶的心情,似乎有了點兒能紓解的可能。
…………
早在有了製作玻璃的想法,又打聽不到琉璃作坊的時候,夏晏清就計劃自己動手試試。
和白先生談話之前,她已經讓她的陪房張大壯兩口子,去工匠行打聽製陶、燒磚使用的陶土和耐火材料,以及熔融銅和鐵的小型坩堝,還有石英砂或者石英石等物。
隨著白先生住進來,借著給白先生砌燒水爐灶的機會,這些東西一點點兒帶了進來。
夏晏清也通報了袁氏,頂著袁氏不悅的神色,買進一些陶土和陶胚做掩飾。
晚間,夏晏清都是和白先生商議熔製玻璃的細節,對於開啟爐灶之後,有可能出現的各種情況作了防護。還有她們這些知情人,需要的統一說辭。
她又把大壯的女兒巧兒調進白先生的院子,伺候院中的日常雜事。
準備了十幾天,所有器具和材料都準備妥當,夏晏清把新買來的陶胚和陶土,做了粗陋的小陶罐和幾個招財貓、陶製鏤空球。
有工匠坊買來的釉質顏料,再有白先生的畫筆,加上夏晏清的創意,雖然土陶物件兒還看不出效果,但夏晏清帶著兩個丫頭,和白先生、巧兒等五個人,做的興致勃勃。
一直等到簡化的爐灶版小窯爐的口封上,夏晏清留下心淑幫忙巧兒看火,才急匆匆的回到秋月苑。
秋月苑裡,唐嬤嬤沉著一張臉站在簷廊下,借著廊下掛著的燈籠,一雙厲眼把夏晏清和心秀二人從頭打量到腳。
夏晏清這幾天已經感覺到唐嬤嬤的氣場有了變化,她這趟回來的也的確晚了,申正時分離開秋月苑,現在已近亥時。
“二奶奶可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唐嬤嬤掃視著主仆二人身上拍不掉的泥土,陰測測的問道。
她就說嘛,夏氏去學詩詞,怎麼主仆三人都換了半舊的簡單衣裙,原來真的去玩泥巴了!
夏晏清簡單答道:“我沒顧上看,大概戌時了吧。辛苦嬤嬤了,時辰不早,嬤嬤早點兒歇著吧。”一邊衝唐嬤嬤點點頭,腳步不停,慢悠悠的越過她,往上房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