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胤礽就被人團團圍住了。
“好大的膽子!”
火把點燃,胤礽原本朦朧不輕的麵龐也清晰地被眾人看在了眼裡,“太…太子殿下?”
眾侍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怎麼辦,有人看著胤礽,隻感覺滿是不可思議。太子一身便衣,頭發還鬆散著,這大半夜地爬城牆,怎麼看怎麼詭異…
現在夜深了,侍衛們也不敢吵醒皇上,他們一夥子人最後隻能一起送太子去了毓慶宮。
宮門敲響,守門的太監揉了揉眼睛,“誰啊,大半夜地敲宮門。”
門一開,他看見頭發鬆散被侍衛簇擁在中間的太子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殿下您…什麼時候出去的?”
等太子進屋,有個侍衛忍不住問道,“太子和皇上是鬨彆扭了吧,瞧這模樣,是想出紫禁城呢。”
聽到太子一個人竟然躲過了巡邏侍衛差一點就出紫禁城,小太監也是被嚇了一跳,“多謝幾位,這要不是你們,我們怕是要沒命了!”
太子出逃,怎麼也不是一件小事,而且目擊人不少,侍衛也不敢瞞而不報,第二天,康熙就知道太子翻了城牆,差點逃離紫禁城的事了。
康熙原本是震怒的,震怒過後,就是無奈,等看見太子,他隻是感覺十分無力,“就這麼不想呆在宮裡嗎?”
胤礽沒有吭聲,康熙也沒指望他吭聲,兩個人就這麼默默地對視,良久,胤礽道,“我想將整個皇宮走一遍。”
康熙看著他認真地模樣點了點頭,“好,我陪著你走。”
紫禁城說大很大,說小也不小,胤礽在這裡生活了了那麼多年,卻也不是哪都去過的。
康熙和胤礽打頭,梁九功和何雨柱在後麵跟著,這個時候誰也沒考慮,若是太子突然發瘋怎麼辦?
聽過禦花園,胤礽走進去摘了一朵花,仔細地聞了一聞,隨後像是小孩一樣插在了自己頭頂,康熙隻是靜靜地看著,直到胤礽來到水池旁。
“胤礽-”
胤礽搖了搖頭,脫下了鞋子,“我就是玩一玩水。皇阿瑪,哪天去泡個溫泉吧?”
“好。”
沒過多久,整個皇宮都知道了,太子擅自出逃不旦半點事沒有,皇上還在陪著太子在皇宮瞎晃悠。皇宮裡知道的人多了,秘密就不再是秘密,很快,太子其實是發瘋了才被關起來的消息開始蔓延。
惠妃想到胤禔的脖子,又想到他當天去了毓慶宮,怒道,“那天,是不是太子掐的你?我就說,皇上不可能無緣無故下這麼重的手,他竟然為了袒護太子,將這種事都攬下來!”
胤禔手一頓,抿了抿唇道,“不是太子,是皇阿瑪…”
惠妃猛地轉頭,“你皇阿瑪為什麼要掐你脖子?”
胤禔頭腦一熱,脫口而出,“我去看了太子,嘲諷了他幾句,又說了他幾句不好聽的話,剛巧被皇阿瑪聽到了,那幾天,我手下大臣又犯了事,皇阿瑪火氣便來了。”
“是嗎?”
等惠妃走後,胤禔臉色便沉了下來,他竟然會下意識地替胤礽說話,他難不成也跟著腦子糊塗了嗎?
“那是鹹安宮吧。”
康熙瞧了瞧點了點頭,“對。”
“兒臣想進去看看。”
此時的鹹安宮也很荒涼,胤礽看著這熟悉的環境,卻是突然笑了,笑著笑著又開始無聲地流淚,後頭的梁九功和何柱兒見狀都有些後怕,準備上前,胤礽卻自顧自地看著鹹安宮裡的一切。
“皇阿瑪,咱們去鞏華城吧?”
“好。”
胤礽跪坐在赫舍裡皇後的梓宮前,除了最開始說了一句“兒子無能,怕是辜負了您的期待”,便一直默默地燒紙,康熙也陪著他燒。
第二天,胤礽依舊沒有上早朝,朝中眾臣卻開始發難。
“皇上,太子殿下夜闖宮門,披頭散發……”
“皇上,殿下他是否真的…”
索額圖站在下首,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從皇上的角度出發,大清朝的太子是個瘋子確實說不過去,但是胤礽不做太子又怎麼能安穩地度過餘生?其他阿哥上台會放過他嗎?他們估計生怕太子清醒找他們麻煩吧。
“都是子虛烏有的傳言,朕看你們就是太閒了,太子微服時受了傷,這才休養多日。”
“那皇上為何不讓殿下出毓慶宮…”
康熙拍了拍扶手,冷笑了一聲,“是不是朕做個什麼事你們都要猜其中有什麼事意思,沒錯,朕和太子吵了一架,可滿意?!”
“臣等不敢!”
“朕看你們分明就是敢!”
“皇上息怒,臣等隻是憂心太子。”
“哼,這樣最好,太子已快痊愈,明日就可早朝,都退朝吧。”
“殿下,這是妾身做的點心。”
胤礽看著李佳氏,半天才回過神,“辛苦你了。”
李佳氏搖了搖頭,卻是偷偷打量了他一眼,太子發瘋了嗎?看著也不像啊。
康熙下了朝來毓慶宮,就是胤礽和李佳氏坐在桌子旁邊,胤礽一邊吃著點心一邊看著書,李佳氏坐在一邊繡花,瞧見他過來,立馬起身行禮。
“胤礽,明日早朝,你可以嗎?”
“可以。”這真的是夢嗎?為什麼這麼真實,為什麼會做這麼長時間…如果一直不醒…
“你克製著點情緒…”
“嗯。”
上朝?多少年沒有上過朝了?
胤礽當天晚上又失眠了,準確地來說,他每晚都輾轉反側幾乎就沒睡多久的覺,有時候他會覺得,這根本不像是做夢,可不是做夢,那又是什麼呢?
第二天,胤礽穿好衣服踏出毓慶宮的時候麵色是前所未見的嚴肅,這條路就好似是他被立太子的路。
“你沒事吧?”
胤礽看著胤禔,笑了,夢裡的人反常也很正常。正常人在被自己掐著脖子後可能會過來關心他嗎?不會!
眾臣看著太子眼裡滿是打量,胤礽看著他們,眼裡滿是追憶。
胤礽的狀況,康熙早朝上的也不安逸,時不時看他一眼,哪怕知道太子現在已經好多了,卻也放不下心,擔心太子會突然發狂。
自古以來,言官都比較“狂”,哪怕是在言官權利受製的清朝,發言也依舊大膽。
“殿下,您之前夜闖宮門,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胤礽轉頭看了一眼發言的官員,忽然想起了對方的名字,“你今年一月,收了一位商人在外城的一塊地,你和他可是有什麼關係?”
對方一愣,瞳孔微縮,立馬反駁道,“那是臣夫人的弟侄,臣今年國壽,他送的禮。”
胤礽點了點頭,“這樣啊,那他怎麼突然就有了官職呢?”
索額圖看著太子,有些詫異,太子這是…好了?
“殿下,王大人雖行事不當,可他所言卻是沒錯,您夜闖宮門,實屬大忌啊!”
“你小兒子這個月好似當街打死了人?這事怎麼沒人嚴查呢?打死人就不是大忌了?”
隻要有人敢提他夜闖宮門,他就敢揭彆人短,最後朝堂眾人竟然齊刷刷地揭過不提。胤礽也很意外,夢裡的事和現實有時候也是一樣的嘛。
康熙沒有問胤礽怎麼知道的,胤礽也不知道告訴他自己是怎麼知道的,二人相安無事,康熙也鬆了一口氣。
“太醫,太子是不是好了?”
幾位太醫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最後徐太醫走出來道,“這瘋癲之症無藥可醫,殿下情況特殊,依目前來看,不受刺激,便沒什麼事了。”
康熙鬆了一口氣,就在他以為太子會痊愈時,梁九功臉色蒼白,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皇上,不好了,太子,太子他發病了!”
“怎麼回事?”
“太子爺跟前的太監德柱兒和幾名小太監,欺辱新進毓慶宮的宮女,行事頗為不堪,被聽見動靜的太子瞧見了,太子隻看了一眼,就一直念叨著,‘來了,來了’,其他人說什麼也聽不進去。”
康熙深吸了一口氣,急匆匆地趕到了毓慶宮,瞧見跪在地上的德柱兒和一起犯事的太監,一口氣差點沒上的來。他為了穩住太子情緒不知道廢了多少心思,就被這幾個畜牲毀了。
“來人,德柱兒等人以權恣肆,放蕩不堪…拉出去杖斃!”
胤礽瞳孔一震,整個人向後退了幾步,“沒有,兒臣沒有…”
康熙被胤礽的舉動嚇了一跳,“保成,你沒有什麼?”
“不要過來!”
康熙被胤礽轟出去,閉上了眼睛,隨後看向旁邊的梁九功,“那幾個人不要杖斃了。”
梁九功有些詫異,“那他們…”
“五馬分屍。”
這一夜,乾清宮的人沒有睡,毓慶宮的何柱兒等人也不敢睡,胤礽卻早早就睡著了。
早上醒來,胤礽瞧見何柱兒一臉疲憊的模樣笑了,“你怎麼了,看著這麼累?”
何柱兒勉強地笑了笑,伺候胤礽洗漱穿衣。
“嗯?德柱兒呢,怎麼就你一個?”
何柱兒有些驚慌,不知道該怎麼辦,“德…德柱兒他有事出去了?”
“有事出去了?去哪了,怎麼不和我說一聲,我看他膽子越來越大了,一天天地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早上用膳,胤礽看著桌上的東西皺起了眉頭,“我喜歡吃的甜酥今個怎麼沒有?”
何柱兒臉色更白了,“殿下不是說不喜歡吃了嗎?”
“嗯?我什麼時候說的?”
-太宗?-
-詩仙-
-李白?-
胤礽發現他們都不在有些奇怪,用完早膳他準備看一看書,卻發現書架上的書順序都亂了,“何柱兒,書架上的書你動了嗎?”
“奴才不敢動。”
胤礽感覺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什麼不對勁,最後便去找康熙,學著處理政務,康熙見到他一愣,“胤礽?”
“皇阿瑪,你眼裡好多紅血絲,是沒休息好嗎?”
康熙呆了呆,輕聲道,“德柱兒被處死了,阿瑪給你換一個太監吧,你自己選人。”
“德柱兒被處死了?!”
康熙心一跳,以為太子又要發癲,沒想到對方卻是一臉驚詫。
“為何被處死?”
“你不記得了?”
“記得什麼?”
“他對宮女欲行不軌,被你撞見了。”
胤礽瞪圓了眼睛,“他怎麼敢!”說完,他又有些奇怪,可他沒撞見啊…
胤礽離開毓慶宮的時候,整個人都是飄著的,回毓慶宮的時候裡麵把何柱兒提溜到了跟前,仔仔細細地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都問了一遍。何柱兒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都說了,隻是沒說其實他瘋了的事。
胤礽聽完以後,有些傻眼,這是他體內來了個新人吧,隻是這一次他們為什麼沒有碰麵?接二連三地有人入住他的身體,他自以為掌握了規律,一般是對方來,他沉睡,休整一段時日,他就會重新掌控身體。不,這一次也是這個規律,但是對方在他醒來後就消失了。
-胤礽?-
胤礽聽到聲音後一喜,-太白。-
-我還以為以後不能來找你了,這段時日,我不知試了多久,一次也沒有成功過。-
唐太宗不知什麼時候,又來了胤礽身體裡,-我也試了許多次。-
胤礽眉頭緊鎖,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給他們也說了一說。
唐太宗聽後沉默了好一會,-看來以後還會有其他人,而且情況和我和李白都不一樣,胤礽,這瘋子之名,你得留著,即使有人借著你的身子胡來,也有一個護身符。-
-我明白。-胤礽苦笑,瘋子的身份竟然成為了他的護身符,何其離譜。
胤禩一直沒敢出現在胤礽麵前,一次兩人碰上,胤礽看見小八一直往旁邊躲,連忙招了招手,“你躲什麼呢!”
胤禩抬起頭,仔細看了看胤礽,不確定地道,“二哥?”
胤礽笑著捏了捏他的臉,“抱歉,前段時間嚇壞了吧,二哥可能真的精神上出問題了。”
胤禩一瞬間紅了眼睛,“我還以為二哥是覺得我是累贅了。”
胤礽搖了搖頭,“怎麼會。”你隻會是幫手,怎麼可能是累贅呢。
另一個世界裡,躺在床上的胤礽猛地爭開了眼睛,隨後就對上了一臉皺紋的何柱兒。
“爺,您醒啦!”
胤礽打量了一眼周邊的一切,有些回不過神,他鞋都沒穿,就連忙跑了出去,卻是被宮門口的侍衛擋了回去。他看著那些人冷冰冰的臉,看著拔出的劍,慢吞吞地又走進了屋子。
果真是夢,他就說,時間怎麼能倒流…
他怔怔地躺回去,腦子裡麵卻都是之前夢裡的場景,沒過多久,弘皙跑了進來,一臉歡喜地道,“阿瑪,阿瑪!”
他看著眼前的長子,無力地道,“怎麼了?”
“有官員向新皇提出要釋放您出來!”
“哈哈哈哈。”胤礽慘笑了出來,隨後摸了摸弘皙的頭,“你啊,還是太傻了,你四叔不可能放阿瑪出來的。”
弘皙一愣,“可是四叔他…”
“不管你四叔對你怎麼樣,阿瑪終究當過太子。”
果不其然,他又一次有官員上奏時,雍正直接駁回了對方的請求,並且表示這事絕無可能。並且決定將胤礽的幽禁地從鹹安宮遷到鄭家莊。
胤礽沒有一點意外,但是卻止不過心中的怨氣,乾脆將屋子裡的東西通通都打翻了,一件都沒有剩。也許,沒做那場夢,他心裡還會好受些…
作者有話要說:筆芯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