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喊大家過來一起圍攻這個塢堡,它總得值得。
太陽從高掛天空到慢慢地下去,塢堡外的士兵們終於往後退了一步。
他們也是人,也得吃飯,有人就問:“咱們今天還圍不圍塢堡了?”
謀克說:“且不要圍,咱們後撤五裡紮營。”
到了夜裡,這個謹慎的女真人睡不著,在簡陋的營地裡走來走去時,突然就看到遠處一點兩點的光。那光不像是火光,倒像是河邊的流水在月亮下映出的光。
他看了兩眼,就繼續巡營,又走了一圈回來,忽然發現那光就近了許多。
他愣愣地看了幾眼後,忽然歇斯底裡地大喊起來:“有敵夜襲!夜襲!”
天色大亮時,那野的兵馬終於趕到了,他沒有找到這支分兵的營地,但當他就要趕到塢堡下時,靠著地上的血跡和車轍,他突然意識到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頗為慘烈的戰鬥。
那支分兵裡突圍出來的士兵也正是此時找到了他。
“謀克說,咱們被騙了!”
那是個從敵人的重重包圍中殺出來的真勇士,站在那野麵前像個血葫蘆一樣。
“如何被騙?”那野就趕緊問。
“宋人數倍於咱們!”血葫蘆說,“他們前幾日都是故意示弱!”
故意肯定是故意的,帝姬手裡就這麼幾萬人,哪怕是民兵鄉勇,她也得算計著來。但如果這群女真人沒有放鬆警惕,他們就該知道昨夜的遭遇並非偶然,而是必然事件:
那個馬羊村的塢堡,就在安喜城往北十幾裡的地方。
算上之前後撤的鄉勇,塢堡裡有幾百人,這已經是很驚人的數量,但當塢堡發現敵人時,他們立刻就會向安喜城報信,而安喜城附近又不止這一座塢堡,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人家是修了塢堡,可人家又不是長在塢堡裡了,不僅會逃跑,還會主動出擊,更會同附近的援軍聯合起來,以數倍兵力的優勢共同出擊。
現在已經是大白天了,忙了一晚上的安喜城守軍已經和馬羊村的義軍簡單地分過贓,各自拖著剝下的甲,卸下的刀,撿漏的馬匹,以及金軍一定會帶的一些輜重糧草,快快樂樂地回去補覺了。
補覺歸補覺,那糧草裡還有些牲畜呢,趕緊殺幾頭豬來吃!
這是帝姬許諾過的!小軍官拍胸膛說:“我幾時說過假!”
士兵們就什麼都聽不到了,眼睛都直勾勾地盯著鍋裡的白氣,不在乎太陽曬在身上,汗流浹背了。至於這一場勝利意味著什麼,他們就更沒有去想了。
那野確定了這個塢堡有值得攻堅的價值後,很快就將分兵都聚攏回來,在塢堡下安營紮寨了。
金軍不是沒有攻城器械,也不是沒有能征善戰的勇士,更不是沒有擅騎射襲擾的騎兵。他們有條不紊地開始布置,用往來巡邏的騎兵切斷塢堡與外界的聯係,用後方運來的木料組裝攻城的雲梯,再用最豐厚的獎賞去鼓勵軍中的勇士組成先登營。
當然,這些都需要時間,也需要建立起從後方到這裡的補給線,但金軍是已經將這一路的釘子都拔乾淨了的,他們對糧草運送一點都不擔心。
塢堡的宋軍也不是沒犯過任何錯,他們在那野開始圍城後,又試探性地在夜裡出擊了一次,但這一次的金軍沒給他們留有任何餘地。
這些金國的士兵都很有作戰經驗,輕易不會上第二次當,宋軍隻能留下幾十具屍體後铩羽而歸。
那野坐在塢堡外,聽著斥候將附近所有塢堡都巡查一遍後的報告,認定他的戰術是正確的:拔掉這個塢堡後,他就可以去清理安喜城周圍的下一個塢堡。將所有塢堡都清理掉後,安喜城守軍即使不會出城投降,至少也無法成為大軍南下的阻礙了。
所有事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
民夫在建攻城器械,士兵在圍著塢堡巡查,夥夫在做飯。
金軍吃得總比宋人要好些,在承擔作戰任務時,指揮官更是會儘力讓他們有肉可吃,提振士氣。
但在他們的雲梯車已經做好,開始攻城的第一天——也是第一批糧草應該運來的那天,那野發現糧草延誤了。
宋軍損失很嚴重,恐怕支撐不了幾日。
但金軍的糧草也支撐不了幾日——他們離邊境線也就百裡,壓根沒有帶上大量輜重的必要。
那野耐心地等了一天,在第二天派人回去催一催。
然後在第三天,他得到了一個消息:
沒糧食,你先想想辦法吧,後方的輜重官說,咱們糧倉被燒了。
那野拿著後麵傳回來的信,看了又看,很是吃驚地對自己下首處的信使問道:
“究竟發生了什麼啊?!”,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