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笑容慢慢浮現,如春風化雨:“說不定。”
“說不定,我會變成這樣的人。”
未來的事,誰說得準。哪怕是現在,蘇長柒已經有將裴述、林翎的記憶全部清洗一遍,抹掉他們對葉沁竹的印象的打算。
曾經的他,絕不會有這種想法,隻會覺得無聊且多餘。如今他意識到自己心思的變化,不禁有些恍惚。
人心易變,會不會有朝一日,他的手將伸向眼前笑語盈盈的女孩。
一想到此,蘇長柒便控製不住地感到惡心。
葉沁竹揚眉,一眨不眨,看著眼前眉目如畫的男子:“提前交代自己未來的錯誤,倒是稀奇。”
她眉宇間露出關切:“阿七,先前的問題被打斷了。我再問一次——”
“你希望我來找你嗎?”
蘇長柒麵上笑容凝固,旋即失笑。
“我說了那麼多,你還是不明白。”
他垂下長睫:“葉姑娘,你知道緩釋符嗎?”
葉沁竹俏臉泛起疑惑。
“它是醫修所繪製的一種靈符,可以去除病人疼痛,讓其感覺不到一分一豪。但它除去緩解痛楚外,沒有其他的功效,相比其餘治傷靈符,顯得微不足道。”
“它的功效僅能維持幾個時辰,時辰結束後,便會失效。分明是無用的靈符,但卻是醫修常備的符紙,無數人趨之若鶩。”
蘇長柒:“短暫息止疼痛,實在太過令人著迷。”
“隻消使用它,即使是垂死者,也能被給予美夢,送他入極樂世界。”
口腔的血腥味依然殘留,提醒他先前經曆過什麼,也提醒他眼前的女孩於他而言,意味著什麼。
蘇長柒厭惡自己的身份,也厭惡自己本身的存在,他慶幸自己暫時尋到錨點,能維持住理智,但倘若錨點不複存在,他又會變成何等模樣。
任何大能描畫出的靈符,都有失去效果的那天。當習慣於安樂,又重新被扔回深淵之時,他是否該立下心誓,以此約束自己。
“你覺得,我會希望你來尋我麼?”蘇長柒問。
他的胸腔傳來鈍痛,時而空曠,時而擁擠。蘇長柒尚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但很清楚,他希望葉沁竹也能清楚。
即使作為取血的工具,她一而再,再而三上前後,他會離不開她。而她呢?她從頭到尾,隻和蘇長柒一人相處,等她看到了更大的世界,是否還能維持本心,踐行先前立下的承諾。
葉沁竹張口欲言。
蘇長柒:“先彆回答,彆考慮我,認真考慮考慮你自己。”
“你能保證一日不改變想法,那一年呢?十年呢?百年呢?”
他在為她考量。
葉沁竹很明白。蘇長柒能輕易製服她,此時卻在真切地為她擔心。
葉沁竹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她想救蘇長柒,心意很明確,也很直白地展現。但終究隻是一個淺顯的想法,要想兌現承諾,她得付出千百年的時間。
阿七不是凡人,不能以葉沁竹曾經的眼光來看待。如果一直沒有尋到解除魔息的方法,他除了自戕與失去意識外,唯一的方法,便是如雛鳥般,日複一日地等待葉沁竹從天而降,把血賜給他。
就算她真的能從頭到尾,堅定不移。
萬一她能回家呢?
萬一她能衝過門扉,回到她曾經習慣,如今卻日思夜想回不去的家鄉呢?
那可真是,令人難過的未來。
葉沁竹的心被揪著:“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直接什麼都不想,接受我,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