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柒神色平和,長睫垂落,撒下一片陰翳。手覆於身前,墨發落其上,修長的身體舒展,像於月下沉眠的出塵謫仙。
葉沁竹屏住呼吸。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仿佛過了很久,她終於清醒過來,猛地把手抽回,使勁兒往被子上蹭。
花了好久,才把那份濡濕的觸感擦去。
嘴唇,牙齒,舌頭。
蘇長柒俊美皮囊下,深處的那些東西,讓她奪路而逃。
這幾日相處,看蘇長柒看習慣。葉沁竹險些都忘了,阿七是個超級大美人。
美人兒平日裡不苟言笑,她以為自己已經免疫了。可一旦蘇長柒改變神態,或純或魅,都足以讓她恍然失神。
葉沁竹滾到角落,完全不敢看蘇長柒的臉。
她無比感謝浮靈教的床夠大,用被子將自己緊緊裹起,暗罵阿七真不是東西。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居然能睡得這麼香。
——雖然他睡得如此安穩深沉,是因為她下了藥。
心裡嘟嘟噥噥,葉沁竹終究沒有抵住困意。
布下若有大批人群接近,就報警喊醒她的靈符、法陣。一切準備就緒,少女終於縮在床角,安靜睡著。
這一晚,先前畫下的警報靈符沒有作響。
蘇長柒很平穩地睡了一覺。
恢複意識時,他還以為自己入夢太久,仍未醒來。
很快,胸口猶如泥沙堆積的沉重感傳來,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隻不過熬過第一晚,沒什麼值得慶幸。
甫一睜眼,便看到身邊空蕩蕩。
床榻角落,有隻縮小身子,把自己團成團的少女。被子嚴嚴實實捂在身上,離他老遠。
蘇長柒抬眼看去,忍不住露出失落的神色。
莫非,是因為昨晚聽到他的試探,特地拉開距離,以此作為回應嗎?
蘇長柒垂眸,無聲地歎了口氣。
窒息和意識恍惚愈發沉重,他的靈竅仿佛有千瘡百孔,時而麻癢,又時而劇痛,很快便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
蘇長柒起身,衣服都來不及披。他不敢打擾葉沁竹,跌跌撞撞往外走。
出屋時,手上已多出把長刃,預備在意識尚未被吞噬前,向往常一樣行事。
“你做什麼,住手、住手!”
裴述的聲音。
他已經關閉水鏡,又在對著葉沁竹的血仔細研究,見到蘇長柒,慌忙上前阻攔。
裴述:“你心脈剛愈合,必須以靈力穩定滋養靈體。再破開一次,那可真是神仙難救。”
“你也不希望她忙碌一晚,最後做了無用功。”
說話間,手中銀針飛出,刺入蘇長柒的心竅,帶出絲絲縷縷的黑氣。
魔息泄出,蘇長柒緊抿薄唇,極淺地呼吸。他像是輕鬆了些許,但也僅僅是一分一毫,握刃的手控製不住地顫抖。他拚命站直身體,將力道施加在刀柄上,靠著裴述最後說的那句話,抑製自傷的衝動。
臉上卻不露出痛苦,在裴述看來,眼前人和尋常時無異。若非他經受過無數飽受魔息折磨的病人,還會以為蘇長柒無病無痛,隻是晨起來散步而已。
裴述:“我知道這是杯水車薪,但先前的藥早用完了,現在你也成了這般模樣,更不能重新製藥。你要想活著,隻能忍耐,直到我想出新的辦法。”
蘇長柒低頭,看向鋒利劍尖:“無需如此多心。”
他清楚自己的狀況,照這樣下去,清醒的時間隻會越來越少。
體內魔息的速度無法遏製,蘇長柒不敢保證,明天他是否還能醒來。
裴述:“……”
他無話可說。他看見蘇長柒救人,震驚之餘,不免懊悔於自己長期對蘇長柒的看法。裴述想要表達自己的歉意,可他先前做過許多事,道歉什麼的,隻能是遙不可及的空談。
想起葉沁竹的事,裴述試探:“肅璽,她的血……”,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