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到葉沁竹發懵,她自我檢討一番,覺得她沒說什麼無法理解的話:“我說了早安…按道理,你該回一句‘早安’,來著。”
“修真界沒有這種習慣麼?”
蘇長柒:“確實,有這種習慣。”
語氣悵然,和說出的內容相悖。似乎對於他而言,那是許久未曾聽聞,以至陌生的詞彙。
“早安。”
“嗯,你醒得真早。”葉沁竹回應。
“昨晚,我有幫上忙嗎?”
蘇長柒愣了愣,想起小姑娘一身冰冷爬到他身上,五指克製地曲起:“多謝。”
“能幫到你就好。”葉沁竹長舒一口氣。她張了張嘴,沒再繼續發問。
她沒忘記,昨晚遇到程越之前,她看見的那些行屍走肉般的存在。
阿七把他們稱為:“被魔息徹底汙染後的無生命體。”
他的體內也存在魔息,不僅如此,昨晚讓他尤為難受的,甚至不惜自傷的,也是這種東西。
葉沁竹惦記那些訊息,全部記在心裡,卻不知該如何開口詢問。
等找到機會再問吧,她想。
簡單互道早安後,二人之間似乎再度陷入沉默。葉沁竹懶懶打嗬,下意識想找洗漱的地方,很快發現,拜浮靈教所賜,她沒吃沒喝,當然也沒水洗漱。
聖女可不是什麼普通人,要是被看到她頭發淩亂,麵色暗沉的模樣,絕對會當場露餡。
蘇長柒察覺她在東張西望:“在找什麼。”
“沒什麼。”葉沁竹已經找到退路,“我把昨天晚上記下的東西全默一遍,再去趟冬湖。”
她沒那麼嬌氣。
就算被發現,聖女喜怒無常,也該有些獨特的愛好,比如喜歡冬泳。
葉沁竹打定主意,翻身下床,與蘇長柒說話時,翻出自己的行李箱。
打開行李箱木蓋,往外整理行李。
葉沁竹翻出筆墨,又取出從原住所帶來的畫紙,鋪在木箱蓋上。
珍惜地倒出一點點清水,速度極快地磨好墨,筆尖蘸墨,在紙上以俯視圖畫了個人頭,又畫了正側麵的簡單人體。
她迅速默畫,夢中背下的所有知識。她背得很快,記得也很細。
待畫完符文中五行各字代表的符號,少女兩手輕撚畫紙兩段,把它接起,淩空抖了抖。
“阿七。”她雙手捧上,遞到蘇長柒眼前,“你來看看,我畫得對不對。”
喉嚨被掐住的窒息感依然縈繞,葉沁竹不自在地摸了摸,強行忘掉係統對她采取的措施。
遞出的圖畫,被單手接過。旋即,眼底出現截漂亮的腕骨,五指迅速變換幾下。立時宛如有清風拂過,葉沁竹渾身上下一片清爽。
此應當便是傳說中的清潔術。
葉沁竹微微張嘴,發出無聲驚歎。
“甲等。”葉沁竹聽見蘇長柒溫聲道。骨節分明的手捧著她先前流利寫下的畫紙,朝她投來讚許的目光。
“你昨日半夜忽然蘇醒,我還以為是由於抗拒背誦,以至於識海震動。”
清晨時,蘇長柒確實認真地進行考慮。究竟是多不愛學習,才能從他的術法中掙脫。還好,並非如此。
那又是因為什麼?才會脫離識海。
是否和她先前說的,讓她留在浮靈教的存在有關。
目光落在一會兒摸臉,一會兒摸頭發,最後又打算出門,借湖水作鏡麵梳頭的少女身上。
蘇長柒沒有問,抬指又掐了個訣,讓她的頭發自然攏起,簡單梳成垂髻,隨意取過桌上的發飾,簪進墨發中。
眸中倒映出少女大驚小怪的模樣,他收斂神情,整容提醒:“有人來了。”
葉沁竹臉上的情緒瞬時變化:“誰?”
“林翎,還有數名女侍從。走在最前麵的,應當是那些女侍的首領。”
“應當是來探查情況的。”蘇長柒看向潔淨的床榻,祭出真氣,弄亂些許。
“昨夜是所謂交/合並蒂之夜,在七星展到來之前,若是靈子使聖女不滿意,就會替換成體質相同的另一人……”
話說到一半,忽然察覺葉沁竹神色不對。
葉沁竹盯著潔淨的床單,若有所思。
“替換靈子,不會讓聖女……”她實在不想說那個封建的詞,“被他們嫌棄嗎?”
蘇長柒:“靈子體質相同,不會有事。隻需要保證在最初一晚,聖女未與他人行事即可。”
“怪不得程越要反複確認。”葉沁竹喃喃自語。她的手覆上頭頂,挑挑揀揀,選了根鋒利的簪子下來。
蘇長柒不解其意,葉沁竹一係列行徑,在他眼中甚是奇怪。
他感知到林翎帶人越走越近,上前幾步,走到葉沁竹身邊:“無事,隨他們——”
少女將發簪對準手心,毫不猶豫紮了進去,她用的力氣很大,簪端深沒。
刺目殷紅從掌中湧出,被抹至床上。
蘇長柒未儘的話,全數卡在喉嚨裡。他隻來得及轉身,細膩誘人的甜腥便追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