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處的兩甕一罐,她視若無睹;流光璀璨的玉器金器,她直接略過……
終於等到她停下,肥唐的頭皮一麻。
獸首瑪瑙杯。
珍寶館裡人來人往,獸首瑪瑙的展櫃前,解說員來了又走,人都過了幾撥了,葉流西還是沒挪地方。
肥唐連呼吸都屏住了。
葉流西終於離開的時候,肥唐心跳如擂鼓:三十塊錢的珍寶館門票,那麼多價值連城的玩意兒,她不看舞馬銜杯壺,不看熏球銀香囊,為什麼單看獸首瑪瑙?
有什麼念頭在他腦子裡往外突,像水滾之前要炸開的泡,就差那麼一點點……
他撥通自己那個同行的電話,問得有點語無倫次:“我問你啊,那個去你那鑒瑪瑙杯的人,男的女的?貨真不真?”
那頭答:“女的。我同你說,我和老師傅,四隻眼珠子看,貨是真的,一整塊纏絲瑪瑙,俏色玉雕,口鼻戴金帽……”
“那怎麼沒拿下呢?”
那頭也懊惱得要死:“獸首瑪瑙多有名啊,陝博收著呢,你第一眼看到,肯定也覺得是贗品,不會往真了去想,而且人家也不賣。”
“那女的前腳走,我後腳就回過味來了,一直說獸首瑪瑙是海內孤品,但它是酒器啊,就算是給皇帝的——有龍袍還有鳳袍呢,理論上該成個雙……”
說到這兒,語氣忽然警惕兼熱切:“你問這乾嘛?你也見著了?”
肥唐支吾了過去,隻說正好在陝博逛,見著了,所以順口一問。
放下電話,口乾舌燥,自己跟自己說:沒可能的,哪來這麼巧的事,獸首瑪瑙,要真還有一個流落在外頭,業內早掀起腥風血雨了,輪得到他起心思?
肥唐晃晃腦袋,幾口把牛奶喝完,奶盒扔進垃圾桶裡的時候,想著:這玩意,得值好多錢吧。
又上網打了圈麻將,打到中途恍神:萬一是真的,自己哪怕隻分上那麼一點點……
不由就笑了,做白日夢真他媽甜。
他往椅子裡窩,腰後有點硌,摸出來一看,是那個純銅的龜殼卦具。
昨兒晚上,他排卦,卦辭說,出門往西,大富貴。他一探頭,看到門西站的是昌東,而昌東要找葉流西,也許這個“西”字指的是葉流西呢?大富貴,獸首瑪瑙,可不就是大富貴嗎?
冥冥之中,這麼多跡象,難不成是老天指路?
肥唐的臉一陣陣發燙,他拿起那個龜殼,用力咽了口唾沫。
再擲一次,如果還是同樣的結果,哪怕……哪怕老天是耍他玩呢,他也作陪了!
***
昌東花了三天時間到那旗鎮。
鎮子在蒙甘省界,蒙族和漢人雜居,差不多已經漢化,從小鎮驅車往外,到騰格裡或者巴丹吉林沙漠都不遠,再加上前些年周邊發現不少西夏古城遺跡,那旗一躍而成西北線上的一個新熱門去處——不過小鎮設施跟不上,遊客一多,生活交通都不便,顯得又雜又亂。
昌東路上添置了件羽絨服,十月中下旬,這種早穿棉襖午穿紗的地方,夜裡蓋兩床被子都哆嗦,不能掉以輕心。
車進那旗鎮,發現旅遊開發還是給當地帶來了不少發展:汽車站外頭的道路已經修得很有中小城市規模,什麼便利店、汽配店、炸雞快餐連鎖店應有儘有。
但缺少規劃,難免新舊錯陳:有時隻拐一個彎,水泥路立馬變土路,流浪狗在水溝邊找食,風一起,灰塵都撲在路邊將死的老樹上,臨街的小飯館隻三五張桌麵,門口掛被油煙熏黑的彩色塑料簾子。
昌東找了酒店住下,買了張新的那旗城區圖,原計劃是把鎮子都走一遍,但運氣不賴,隻走了半個多小時,就看到了葉流西。
她在公路岔口的一條土路邊,車後箱門打開,布成攤位,裡麵放了一堆麻皮哈密瓜,現在是晚熟瓜靑麻皮上市的時候,算是當地特產,路邊的瓜攤一個接著一個。
昌東怎麼也不相信葉流西真的是個賣瓜的。
他進了路口的一家快餐店,選了個靠窗的位置,方便觀察。
從上午到下午,他小食飲料點了好幾輪,而葉流西,居然真的一直在賣瓜。
她車上放著寸厚刀板,板上擱一把尺來長的直柄西瓜刀,青麻皮都是橄欖形,皮厚,男人切起來都費勁,但她料理得輕而易舉,手起刀落,片瓜像切豆腐一樣容易。
人長得漂亮是有好處的,她生意比近旁的攤位好得多。
中午的時候,她去就近的飯館買了份盒飯,坐在馬紮凳上拿勺子舀著吃,有流浪狗擺著尾巴湊過來,她從飯盒裡撿了塊排骨扔過去。
下午人不多,溫度漸低,她裹上軍綠色的棉衣看雜誌,那種地攤豔情雜誌,封麵都是穿著暴露的女郎。
快傍晚時,昌東肯定自己是觀察不到什麼了,招呼服務員買單。
店裡的女服務員一臉的刻薄氣,幾次給他送餐都黑著臉,昌東原本以為是小地方的人沒什麼服務意識,真結賬了才知道不是。
那女服務員接了他的錢,斜一眼玻璃外的葉流西,走開的時候不屑地說了句:“看一天了,這麼好看啊?不就是個*的嗎。” 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老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請牢記: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