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也沒人同情她半分,這就叫什麼?自作孽不可活。
誰讓你把人慣得無法無天,張嘴閉嘴一個乖寶一個小祖宗,現在自食惡果了吧?
沒人搭話,陳老太繼續道:“那個逆子,又偷我的錢,我就說他兩句,他就不得了,要上天了,居然那火鉗燒我!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呀,辛辛苦苦養了這麼個黑心肝的逆子啊!”
唐雪珍皮笑肉不笑地回你一句,“老嫂子,那不是逆子,是你的乖寶啊,是你自己供起來的小祖宗啊。”
陳老太麵有尷尬,但有事相求,她隻能裝啥也聽不到,一把抓住唐雪珍,“老嫂子,算我求你了,幫幫我吧。”
“我怎麼幫你?”唐雪珍整個人懵了,一時搞不明白對方到底什麼意圖。
“你不是教孩子一把手嗎?那就幫我好好教教陳小川那個逆子!”陳老太道。
“我教的話,”唐雪珍故意逗她,“打死算誰的?”
“啥?打死?那可不行,”陳老太激動地反對道,“我們老陳家就那麼一根獨苗,你要是真的把人打死了,我怎麼跟陳家列祖列宗交代啊。”
“既然這樣的話,”唐雪珍聳肩,攤手,“我也愛莫能助,老嫂子,還是另請高人吧。”
陳老太還想說什麼,陳小川怒氣衝衝地跑進來,直逼他奶道:“奶說話不算數!”
剛還一口一個逆子的陳老太看到陳小川,態度立馬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柔聲細語地哄道:“我家乖寶咋了?奶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了?”
唐雪珍等人:“……”
就一個字送給陳老太:該!
“奶說了,乖寶的是乖寶的,奶的也是乖寶的,”陳小川大聲吼道,“所以那些錢本來就是我的,我的,我不是偷奶的錢!不是!”
尖聲尖氣,耳膜都要給他震碎了。
要是家裡孫子們這樣沒大沒小蠻不講理,唐雪珍早就一大嘴巴子甩過去,一個不行就兩個,非得把他打老實了,再慢慢講道理。
“好了好了,乖寶不喊,等會兒把嗓子喊啞了,明兒個又該疼了,”陳老太好聲好氣地繼續哄道,“是奶的不對,奶剛剛說話重了,乖寶沒有偷奶的錢,那些錢本來就是奶給乖寶攢的,都是乖寶的,誰也不給花。”
唐雪珍等人繼續無語。
再這樣慣下去,陳小川遲早得把天捅個窟窿出來。
陳小川總算高興了點,伸手過去問他奶要錢,陳老太立馬從兜裡掏出一塊錢遞過去。
“不是這張!”陳小川再次被點著,一把拽過陳老太手裡的錢,三下五除二地撕得稀爛,然後狠狠地扔到地上,衝上去使勁跺腳,“我要那張錢,就要那張,其他都不要!”
陳老太扶住陳小川的肩膀,“乖寶,那張大團結太大了,你個小孩子花不了那麼多錢,這張錢就夠你買好多好多糖吃了。”
“奶騙人,大騙子!說好是我的,是我的!”陳小川撕心裂肺地吼叫。
“乖寶聽話……啊!”陳老太突然慘叫一聲,等其他人反應過來,地上已經積了一灘血。
宋芸連忙捂住小想想的眼睛,抱起人回屋去了。
誰也沒想到,陳小川手裡拿了一塊碎碗片,是之前在陳家跟他奶發脾氣摔碗,他撿了一片放褲兜裡。
剛剛一氣之下,掏出碎碗片往他奶臉上一劃,頓時皮開肉綻,鮮血直流,痛得陳老太坐地上渾身發抖。
事發之後,陳小川找回一絲理智,扔到碎碗片,奪門而逃,正好撞上來宋家找人的他媽,卻什麼都沒說,跑得比兔子還快。
“陳家兒媳婦,快點來呀,你兒子把你媽劃傷了,快送人去醫院。”不管怎麼說,到底是條人命,就算關係不好,也不可能見死不救,再說還是在自個兒家,真要出個啥事,他們也不好跟陳家交代,唐雪珍連忙招呼陳小川他媽。
陳小川他媽趕緊回去叫人將陳老太送去醫院,一窩蜂散去,最後就剩下堂屋一灘血水,唐雪珍一邊收拾一邊感歎:“造孽呀,辛苦帶大的孫子,居然這樣對自己,沈翠華就算養好傷,心頭這道坎怕是一輩子也過不去咯。”
晚上將女兒哄睡,宋芸起床去洗漱,寧江開門從外麵進來,手裡端了一盆熱水,輕輕地放到床邊。
“睡了?”寧江打濕毛巾,擰乾水,遞給宋芸。
“嗯。”宋芸接過毛巾擦了一把臉。
寧江見人擦好,從宋芸手裡取回毛巾,重新打濕擰乾,晾到旁邊的洗臉架上後,蹲到地上給宋芸脫鞋。
宋芸不習慣,下意識往回縮。
寧江抬頭看她,目中似有水光,“明天就要出發了,就讓我給你洗一回腳吧。”
宋芸最受不了寧江的“鐵漢柔情”,乖乖就範,沒再說什麼,由著他脫掉自己的鞋子,將自己的兩隻腳放到洗腳盆裡,暖和的熱水包裹而來,讓她緊繃心緒稍稍放鬆了些。
“我又不是不回來了,”宋芸開口安慰道,“也就三個月,眨眼就過去了。”
“三個月就是九十二天,兩千兩百零八個小時,十三萬兩千四百八十分鐘……”寧江埋頭給宋芸洗腳,句句都是對媳婦和女兒的不舍,即便現在還沒分開,他已經深刻地體會到什麼叫度日如年。
寧江身高腿長,蹲地上好大一坨,看起來有點可憐,惹得宋芸母愛泛濫,伸手摸他的發頂,“好了,不都是為了孩子嗎?”
“我知道,隻是舍不得你跟女兒。”寧江給宋芸洗好腳,將她的腳放到自己腿上,單膝跪地,用擦腳布給她拭乾水,小心翼翼,如視珍寶。
“我知道,”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寧江對自己的心意,宋芸又不是瞎子,怎會看不出來,隻是從未回應過,這才讓他這般不安吧?宋芸心想,於是緩緩開口回了一句:“我也舍不得你。”
寧江倏地抬起頭。
兩人四目相對,房間溫度在上升,宋芸扭頭看了眼熟睡中的女兒,穿好拖鞋,從床上下來,經過寧江的身邊,伸手拉他的衣角,“我們去裡間。”
寧江牽住她的手,與之十指相扣。
活動期間,宋芸跟寧江商量日後打算,等女兒拍完戲,她也準備租個店麵賣罐頭,食品加工廠已經找好,而且這些日子也積累不少客源。
寧江自然是無條件地全力支持,從後麵抱住宋芸,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啞聲低語:“錢不夠跟我說,我來想辦法。”
宋芸覺得耳朵癢,在寧江臉上蹭蹭,“之前你給我的錢,一分沒花呢,這段時間你的工資也都在我這兒,完全夠了。”
寧江側頭輕咬宋芸的耳垂,“那就好了,我們繼續吧。”
“哈?不是剛來了一回……”宋芸話還沒說完,就被寧江摁到了床上堵住了紅唇。
“媽媽,爸爸,你們在乾什麼呀?”小想想睡夢中聽到聲音,摸索著爬下床找到裡間,睡眼惺忪地站在門口問。
宋芸:“!!!”
寧江:“!!!”
好在一回合結束,宋芸有先見之明地穿了衣服,不然赤條條地跟他爸在床上打滾,可怎麼跟女兒解釋。
“想想知道,是媽媽太辛苦,爸爸在給媽媽按摩。”小想想噠噠噠地跑過去,一骨碌地翻上床,積極道:“想想也要給媽媽按摩。”
寧江哭笑不得地讓出位置。
說是按摩,其實就是一頭紮進她媽懷裡拱來拱去,宋芸將女兒摟在懷裡衝寧江笑了笑。
寧江回以無奈一笑,寵溺萬分地看著媳婦和女兒,他生命裡最重要的兩個女孩兒。
又是一年新春佳節之際,大年三十,唐雪珍坐在堂屋門口指揮老伴貼窗花,兩個兒媳打掃衛生,幾個孩子在院子裡瘋跑,至於三個兒子……都被唐雪珍攆去了灶房,今年的過年飯全權交給他們,但不是隨意發揮,唐雪珍昨兒個就把菜單列出來了。
唐雪珍時不時朝院門口望一眼,臉上激動又緊張,激動終於能見到大半年沒回家的閨女和外孫女,緊張女婿去車站接人怎麼這會兒還不回來。
“姥姥!姥爺!想想回來了!”一道軟糯糯的小奶音從胡同裡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