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身側的江摘月將他的失態看的清清楚楚,心裡一時擔憂無比,緊緊地握住了莫然的手。她隻知道莫然與非虛尊者顧明田有仇,具體的內容卻不知道。她自小生在九湯城這樣看似獨立的修仙大城池中,便是小時有些單純,這幾十年來看得多、經得多了些,也就知道了一些身處巔峰的滋味。她這樣的身份尚且會與尋常人結怨,何況高高在上宛若俯視著九州四海諸多修士的顧明田。
所以對於莫然的敵人是顧明田一事,江摘月並沒有覺得有多奇怪、稀奇,隻是心裡為莫然添了幾分煩悶和擔憂——攤上這樣一個仇人,報仇可能不比飛升要來得簡單。
明田輕飄飄又漫不經心地那一撇,看似無意為之,實則是明田的率性為之,他就是想看看莫然成長的到底如何了,現在一個金丹九層的力度,又能否抗衡一下子自己。好吧,實際上,他就是起了壞心思,想單純的嚇唬嚇唬氣運之子。畢竟到了後頭,等莫然徹底成長起來了,怕就不是現在這般一個眼神就能嚇到他的時候了。
結果確實如明田所料,哪怕是氣運之子,莫然也還是被他一個眼神嚇得不輕。
明田又轉過了頭。
莫然抓著江摘月的手腕,深呼吸一口氣,強自地擠出一枚笑意來。他心情複雜的很。
顧明田愛好閉關,深居淺出的很,修士這數十年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顧明田。
熟悉的麵容,但是多了幾分清冷淡漠,眉眼間的高高在上和冷漠之意更是讓人覺得不寒而栗。這樣的一個人,像極了他從舒雪君和薄瑾那兒得來的那副畫像上的人,卻唯獨不像他兒時記憶裡的那個父親。不,其實,還像他前生臨死前的那個冷酷仙人。
莫然眸光微涼,低眉,隱下了眸中的萬千情緒。
宗門大比非比尋常,按照規矩,需要決出前十名元嬰、前百名金丹、前千名築基,以及前千名煉氣修士,同時,分修為決出丹陣符器中的天才弟子,再以這些弟子所占比例來分配往日的中州公用資源。
在以往的大比中,自然是無華派弟子獨占鼇頭,九湯城和幾個少數的一流宗門位列第二階層,一些二流的世家和宗門位列第三階層,剩下的絕大多數中小宗門和世家都隻能喝他們剩下的湯湯水水。當然,在往屆的宗門大比中不乏一些黑馬弟子,有些黑馬出自小宗門或是小世家,甚至能以一己之力拉著整個宗門世家向上攀爬一個階層,所以這才是這些宗門世家如此熱衷的原因之一。
身為一個金丹九層,還是一個名聲赫赫的“靈宗”弟子,聲名狼藉的鳳弦“師弟”,莫然受到的關注可謂不少,甚至有不少人已經篤定,他就是這次金丹的魁首——畢竟天靈宗嫡傳弟子的戰鬥力,可從荀晏和鳳弦身上看出一些。
哪怕這些人再是不屑鳳弦的舉止,也還是承認他的天靈宗、靈宗弟子身份的,這是荀晏都曾默認過的事實。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哪怕鳳弦的師父沒有拚過荀晏之父,鳳弦也沒有贏過荀晏,但是能教導出鳳弦這樣一個吊打其他元嬰的元嬰弟子,教導出第二個能吊打其他金丹的金丹弟子,好像也不成問題。
再者,斬虛刀,盛名更甚莫然。
根據往年的經驗,宗門大比能從今年秋末一直開到來年夏末,這次為了新出的神來島秘境,比試比以往要更細致些,怕是要耗費一整年的時間。一整年的時間,這些弟子都要待在滄瀾城,當然,落選的弟子可以先行離去,但是恰逢中州盛事,這些人怎麼舍得離去。
宗門大比前期,以莫然的實力,他自然不需要多加費心,所以他更多的心神反而彙聚在散修聯盟和顧明田上。
隻是可惜,顧明田隻出現了那一次,之後就又待在無華派裡不出來了,哪怕莫然跟著江幟元君,以九湯城和翟戈尊者的名義來求見,也未曾得見一麵。
果真是個冷漠冰霜之人,莫然心想。
另一方麵,也就是散修聯盟這邊,帶給莫然的驚訝和收獲就遠非見不著人影的顧明田可比的了。
當日在三陽城的地下擂台,因了雲姬鬨出來的那一樁烏龍事,讓莫然對這個原本默默無聞的散修聯盟起了警惕之心。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原本莫然以為散修聯盟不過是幾個散修搞出來的一個不大的組織團夥,誰料用了九湯城和鳳弦甚至是狐族的手去調查後才發現,散修聯盟遠非表麵上的這般風平浪靜、實力弱小。
近百個小宗門小世家的盟約、效忠對象,各大修仙城池的地下擂台以及諸多符陣丹器珍坊的東家,甚至盟約下頭有將近十萬個低階修士,更有五名元嬰元君。
究竟是什麼時候,中州竟出了這般一個龐然大物,而彆人卻是分毫不知的!而它表麵上的盟主,隻是一個元嬰初期,更甚之,十年前還隻是一個金丹大圓滿境界的商人!這般隱蔽的組織,這般籠絡人心的手段,以及他們背後所代表的種種,無一不讓人心驚。
但是讓莫然真正心驚肉跳的,不是這些宗門世家的權勢,而是,那個莫名暴斃身亡的築基弟子的死亡真相!哪怕隻是那“驚鴻”一瞥,但莫然能肯定,那絕非是雲姬所為,也不是什麼大修士出手擊殺,而是功法錯亂、經脈逆行,更甚之,是靈氣爆體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