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2 / 2)

“……”林簡的反應已經有些遲鈍了,過了好幾秒,才像聽懂了他這話的意思一樣,而後慢半拍的、幅度很小地搖了搖頭。

“那還想要什麼?”沈恪耐心十足,“你說,我去拿。”

“想……”林簡這次反應到快,像是長久地緘默背後其實就在等他這樣問一般,但剛吐出一個字,就又抿了下唇珠,過了好半天,才試探性地說,“想要你叫一聲我的名字。”

沈恪微微訝然。

但懷中青年的眼神純粹又固執,褪下那層清冷的外衣後,留下的就隻有鮮活又生動的情感。

除了沈恪,再不會有第二個人能見到他這樣的目光。

比渴求多了一分虔誠,比癡.欲多了一分純真。

被這樣的目光長久地注視著,彆說是一聲名字,甚至能讓人萌生將世間所有的珍貴與珍視,全部給他的念頭。

沈恪想,隻要他要,隻要我有。

半晌,沈恪輕輕歎了口氣,稍稍彎了一下眼尾,而後一個帶著不可言喻的憐惜的吻,就落到了林簡薄紅的眼皮上。

“快睡。”他誘哄般喚了他一聲,聲調溫沉柔軟,“寶寶。”

於是,林簡就又得到了一份原比自己預想的,更多的疼愛。

心滿意足,再無遺憾。

他終於沉沉睡去。

沈恪原想等林簡熟睡後,替他進行沒來及開始的清理,但可能是體力和精神消耗得過於巨大,也可能是諸般癡願終於在這一夜被填滿完全,林簡睡著後,居然表現出了鮮有的粘人。

隻要沈恪稍稍挪動一下肩膀,與他拉開毫厘之間的距離,明明睡得很沉的人眉心就會立刻不自覺地蹙起來,而後本能一般,循著沈恪懷中的體溫,再度靠過來,將自己扔到他的臂彎中。

若是隻有一次這樣,那還能說是巧合,但等沈恪略顯驚訝地試了幾次,並且發現次次如此後,便不敢再動了。

隻因為最後那次,沈恪剛剛將環在他肩上的手臂抬起來一寸,睡得無知無覺的人竟然微微睜開了一條眼縫,滿臉躁鬱地“嘖”了一聲,啞著嗓子含糊著吩咐:“彆動。”

沈恪:“……”

行吧。

最終他徹底放棄抵抗,也顧不得後半夜時,左臂傷口處被林簡情不自禁的難耐之下抓亂的醫用紗布,隻將人重新攬住鎖緊,陪他一同在天光大亮之後,夢一場人世風光。

等林簡睡足了黑甜無比的一覺,再醒過來時,沈恪確實還在身邊。

他比林簡早醒很多,但身邊的人手指始終搭在他的腕間,像是借著他跳動得沉緩有力的脈搏,就能多睡一會兒一樣,所以沈恪依舊沒敢走開。

林簡很慢很慢地睜開眼睛,首先直達神經中

樞的就是痛覺。

眼皮酸疼,嗓子乾疼。

沈恪靠在床頭,此時察覺到身邊的人稍稍動了一下,便垂眸看了過來。

而後就對上了林簡還稍顯茫然的眼神。

原本清冷疏離的青年此時眸光還有些散亂,直到被沈恪靜靜地守了很久後,才一點一點地重新聚焦煥亮。

“我……”林簡側躺在床上,一隻手還搭著沈恪的手腕,他刻意忽略自己喑啞的嗓音,抿了抿乾燥的嘴唇,問,“我睡了多久了?”

“十四個小時。”沈恪回答說。

怪不得,林簡偏頭看去,透過落地窗前掛著的厚重的遮光簾縫隙,又恍惚看到了窗外穠稠沉暗的天色。

“這麼久啊……”林簡似乎有些不可思議,低聲喃喃了一句。

“久麼,我還以為你會睡滿一圈。”沈恪從嗓音從他上方落下來,帶著如這月夜一般的柔和,“不過既然醒了,就先喝點水,然後吃東西好不好?”

林簡點點頭,巨大的體力和心力雙重消耗後,必然要及時補充。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默默移開了搭在沈恪手腕上的手,重新變回了那個清冽桀驁的青年設計師,仿佛昨晚的纏人也好,清晨的黏人也罷,都隨著這一覺睡了過去,醒來後的林簡是必然不會認的。

林簡掌心撐著床麵,上身從被子裡滑出來就要起身,可當他一雙長腿隨著這個動作稍動之後,整個人就頓了一下。

“怎麼了?”沈恪探身過來,溫熱的掌心覆在他膝彎裡側,輕聲問,“還酸?”

他這個姿勢和動作,外加語氣都和昨夜某些不可言說的場景寸寸重合,林簡頂著倏然間又變得滾燙的耳廓,微微眯起眼睛,半是逞強半是聲討地反問,“你聽到了啊?”

昨晚沈恪折了他的兩條腿,維持著從前向後撇開的姿勢很久,那時候林簡曾低聲說過一次“腿酸”,甚至帶了一絲幾乎在彆的情形中根本不可能聽到的,討饒的意味。

當時他的聲音含糊又零亂,他以為沈恪是沒聽見的,畢竟對方並沒有停下來,或者放過他。

“對不起。”沈恪立刻笑著道歉,認錯速度倒是非常快,就是看不出多少愧疚的意思來,而後才口吻認真地問,“還有哪裡覺得不舒服嗎?”

林簡動動嘴皮,卻沒出聲。

沒有。

怎麼會有。

畢竟您都細致成那樣了。

“……我去洗澡。”林簡麵熱口冷地冷下一句,越過沈恪下了床,還沒邁出兩步,整個人倏然一僵。

“怎麼……”沈恪眉心蹙了一下,以為他是真的不舒服卻逞強不說,下意識伸手去扶人。

可指尖還沒碰到林簡的手臂,林簡的臉色就飛快地變了變,而後幾乎是用最快的速度,衝進了浴室的門。

沈恪站在原地,看著某人一陣風似的消失的背影,起初有些納罕,但等他的眸光落到林簡在視線中一閃而過的長腿時,終於明白過來。

經過了一夜,

已經很淡很稀薄的液跡,蜿蜒地順著林簡直而長的腿,汨汨流到了腿彎處。

林簡在浴室裡待了很長時間,期間沈恪先到旁邊的房間裡衝過了澡,又將主臥的床品全部換成新的,還抽空給自己左臂的傷口重新換了一次藥,包紮好,而林簡還沒有出來。

沈恪走到浴室門口,並沒有很突兀地開門進去,而是輕輕敲了敲浴室門,低聲問:“林簡,要我幫忙嗎?”

“……不用,你不許進來。”林簡的聲音聽上去還算鎮定,如果忽略那一絲刻意掩飾的羞赧的話。

“……”沈恪非常配合地拿開那隻已經放在門把手上的手,自覺不在這個時候去觸某人麵子大過天的逆鱗,隻是安慰道,“好的,你不急。”

等沈恪訂的晚餐送到,林簡終於洗完了澡,穿著一身藏藍色的綢質居家服從浴室走出來。

他素來有些蒼白消瘦的臉頰被浴室的熱氣蒸得微微發紅,半乾的發梢柔軟又服帖地垂下來,除了過渡紅潤的雙唇像是某種無法言說的暗喻外,其實整個人並沒有多少歡.愛後留下的明顯痕跡。

這還要得益於沈恪冷靜自持切無與倫比的自製力。

沈恪將晚餐倒進家裡的餐碟中,沒有擺去一樓餐廳,而是直接放在了臥室外的露台圓桌上。

房間裡已經煥然一新,床品被換過,落地窗的玻璃門打開了一半,厚重的遮光簾也已經拉開。

盛夏的晚風從遠處拂進房間,帶著院子中清新鮮嫩的草木的味道。

林簡走到露台上,看見小圓桌兩側分彆擺了兩把椅子,而其中的一把椅子上,鋪了柔軟厚實的坐墊。

林簡:“……”

眼風成刀。

被完美命中的某人先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隻好笑著拉過林簡的手腕,親自將滿臉寫著拒絕的要強青年安穩地扶坐在有裝備加持的椅子上,坐下後還不忘補充勸慰一句——

“知道你不需要,但起碼……也照顧一下我這顆中年男人脆弱的自尊心,彆這麼直白的拒絕?”

林簡先是短暫地迷茫了一會兒,等明白過來他這“傷敵一千自損一千五”的話中深意後,竟然真的目光複雜地看了沈恪半晌,但確實就再難說出半點拒絕的話來了。

而且——

倒也不是不需要。

其實還挺需要的。

兩個人伴著月色星光,很慢地吃完了一頓晚餐。

等沈恪將餐具收拾好扔進洗碗機裡,再回到臥室時,林簡依舊站在露台上,目光望向很遠的天邊。

沈恪走過去,站在他旁邊,問:“在看什麼?”

“星星。”林簡抬手指著遠處的幾顆璀璨星子,問,“還記得嗎,是你教過我的,說中國也有自己的十二星座,而這幾顆在我們的星宿體係裡,叫作鶉首。”

“沈恪,你說過的話,我都記得。”

他轉過頭,眼底噙著和星辰一般璀璨明亮的笑意,說,“你說夏季能看到鶉首,就說明第二天會是個好天氣。”

“……對。”沈恪抬手摟住林簡的肩膀,唇角很輕地碰了一下他的額頭,在寧靜幽遠的仲夏夜裡,再次對他說——

“林簡,我們今後的每一天,都會是好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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