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克勞斯看不到那鏡子已經破碎,又或者他對這方麵的知識了解不深。他可能以為安南得到了和他一樣的能力……能在沉默的時候將攻擊反饋回去的能力!
比如說,把屬於克勞斯的牛舌取出去,而將自己事先準備好的牛舌放進去……之類的操作。
心中大致有了猜想,安南便有了底氣。
他原本就不是缺乏勇氣的那種人。
更何況他現在根本感受不到畏懼、恐慌這類感情。
安南隻是單純的不想白給而已。
他突然伸出手來,將食指立在嘴唇前,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屬於約翰的那張憨厚的臉上,漸漸露出一個得意非常的燦爛笑容。
見到“約翰”突然作出這樣近乎猖狂的表情,克勞斯心底頓時咯噔一下。
……難道是真的?
約翰這小子,真的把咒物偷走了?
“彆過來。”
安南一邊關上房門,一邊緩慢的向走廊另一側退去。
他伸出左手擋住自己的嘴巴,口中吐出的言語簡短無比,不容置喙:“退後。”
他的舌頭上當然沒有刻那個符文,牛舌也已經被他焚毀、詛咒被他斬斷。
但巧的是,克勞斯為了不讓彆人發現他在房間中布置的儀式,專門選擇了這個全封閉的無窗房間。而如今,他自己卻被自己的設置所坑害……
他根本就不知道,這房間內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而隻要安南擋住自己的嘴,克勞斯根本不敢冒險攻擊安南他看不到安南的口型,因此也無法判斷安南是否準備說話,因此就連搶攻都做不到。
安南能攻擊他,他卻無法攻擊安南。一旦猜錯時機,自己反而就會被自己所殺。
見克勞斯還在猶豫踟躕,安南立刻再打出了一張牌來:
“鏡中之舌,對吧?”
此乃絕殺。
聽到這個詞,克勞斯的神情終於動容了。
他的臉上顯露出強烈的不甘,最終深深歎了口氣,把搭在腰間長劍上的右手放了下來。
“你贏了,約翰。雖然我覺得你多半不知道你自己做了什麼……”
克勞斯歎了口氣,不再裝模作樣得保持沉默。
見到安南仍然保持沉默,他搖了搖頭。伸出舌頭,向安南展示著自己已經被切斷的咒縛。
隻見他的舌頭上出現了一道很深的、還在浸血的傷痕。
血痕的粗細,和唐璜的那把匕首非常近似……就像是有人用那把匕首捅穿了克勞斯的舌頭一樣。他用線縫在舌頭上的符文,自然也被這道傷痕一分為二。
“滿意了嗎?”
克勞斯冷哼一聲:“聽好,約翰。我可以不殺你,但你也必須為我們保密……這同樣也是為了你自己好。”
“你可以不殺我?”
安南重複著克勞斯的話語,不禁笑出了聲:“現在輪得著你說這種話嗎?”
雖然他的真實實力恐怕完全打不過克勞斯,但安南的優勢在於他無所畏懼。
正因無所畏懼他裝起逼來,就顯得底氣格外的足。
但看著安南充滿自信的樣子,克勞斯的嘴角一側突然抬了一下,露出了毫無掩飾的譏笑:
“你以為我們聽的是誰的命令?你以為我們憑什麼敢背叛三眼烏鴉?你以為我們都和你一樣蠢?
“傑蘭特家族可不是什麼大度的善人,烏鴉伯爵一共也就隻有四個孩子,對他更是疼愛有加。他也不是因為犯了錯才被發配來的,而是因為伯爵大人想救他一命。
“如果不是因為那位大人的命令,我們發了瘋才會謀殺小少爺……”
克勞斯的眼中,滿蘊著近乎悲憫的嘲諷:“這不是沒辦法嘛。我勸你也最好收手,傻約翰,現在還來得及。這甲板下的人都被你殺了吧?身手不錯,跟我們乾吧。
“‘鏡中之舌’最多也隻能保你在船上不死,但你要是敢上了岸,那可就沒命了。而且,就算你一直待在船上不下來,這艘船本身可挨不住大炮。
“你還沒見過什麼叫大炮吧?我就這麼跟你說……隻要一發炮彈打過來,這一整艘船都要碎成兩半。就是這麼可怕。”
“我可是殺了你的手下,你能對我放心?”
“就算你不殺,也會有人殺的。”
克勞斯嗤笑一聲:“不過是一群廢物而已。這輩子都入不了階……但你不一樣。你既然能竊取我的儀式,說明你一定也有成為超凡者的天賦。你裝傻裝了這麼多年,不會隻是想當一個護衛吧?”
“……那麼,到底是誰?”
安南微眯雙眼,沉聲問道:“是誰想殺小少爺?這個總能告訴我吧,不然我也無法信任你們。”
從這艘船的工藝來說,這個世界能動用“大炮”的勢力,應該也不會太多。
他馬上就要借用唐璜的身份,一定要問清楚唐璜所麵對的敵人是誰才行。不然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當然,如果太難對付,也不排除安南就直接溜了的可能。
“既然告訴你,自然就不怕你說出去。
“我就直說了吧……是三王子殿下。不光是小少爺,老烏鴉也一樣活不了。早晚的事……整個傑蘭特家族,隻有大少爺能活,因為他是一個聰明人。”
護衛長嘴角上揚:“畢竟,我們尊敬的國王陛下,如今時日不多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