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彪應道,
“一位遠房的表哥,如今安排在家裡住下,他初來乍到,我便領著他四處瞧瞧看看……”
繼而又接著道,
“他打南邊來,過了年就要考春闈了……”
賈四蓮笑道,
“原來還是位舉人老爺呢!”
牟彪哼了一聲,低聲嘀咕道,
“不過就是個貪花好色的偽君子……”
那宋子樺倒是生了一張好皮相,白麵書生,劍眉星目,又有個舉人的功名在身上,怪不得大姐會心動,不過這小子就是個馬屎皮麵光,麵上一派正人君子,背地裡就是個壞胚。
前頭牟彪將人接到,第二日就讓文子豐與倪東褚作陪,那二人如今差事有了著落,對牟彪越發馬首是瞻,牟彪便命了二人帶著他們去京城有名的青樓逛逛,倪文二人本就是個花叢常客,說起京城歡場那是如數家珍,那姓宋的小子初時還能忍住,擺出一派不肯同流合汙的清高樣兒,待得去了一趟仙香閣見著那憐憐姑娘時,立時失了魂,盯著台上翩翩起舞的憐憐喃喃低語道,
“原來……她來了這裡……”
牟彪耳尖聽了個正著,
“宋表哥與這憐憐姑娘是舊識?”
宋子樺笑了笑,目光便如粘在了憐憐身上一般,
“憐憐姑娘在江南就是名女支,乃是各路富豪權貴們追捧之人,我這一介小小的舉人,如何能入憐憐姑娘的青眼,隻是有幸見過幾麵……”
不過幾麵之後,便是魂牽夢縈不能忘懷了!
牟彪見狀心裡冷笑,
“這才哪兒到哪兒,以後有的是美人兒,讓你見一個愛一個!”
想了想又問,
“憐憐姑娘即是在江南便有名,為何會來北地?”
按說南邊的姑娘一般不愛來北地,北地風沙大,水土不如南邊滋潤,又南邊的富商巨賈極多,多的是人為她一拋千金,京城裡雖說王爺公子多,但論出手大方,還是要拜服南方的土豪們。
宋子樺歎了一口氣道,
“前頭聽說有人為憐憐姑娘砸了大筆銀子贖身,從此憐憐姑娘便再沒消息,我還當她是被人金屋藏嬌了,沒想到……”
“哦……”
牟彪還在心裡冷笑,
“做女支子的,尤其是名女支如何肯甘心,離了眾人追捧的日了,甘心情願嫁做人婦,更何況這樣的人,正室夫人是決不可能做的,至多就是個寵妾,跟了人就要被困在後宅內院受正室夫人磨磋,前後生活相差極大,這憐憐姑娘多半是舍不得風光的日子,又不好再回南地去,便來了京城!”
四人在仙香閣裡呆了一整日,牟彪是決不會在青樓裡過夜的,宋子樺倒是想留在此處,可他初來京城,又是頂著趕考的名義來的,若是眠花宿柳讓自己那位表舅知曉了,表舅怕是要對自己心生不喜,他來時家裡早就再三叮囑,
“一定要想法子討好你那表舅,他如今乃是手握大權的重臣,便是你春闈失利,憑著一個舉人身份,靠著表舅也能在京城混得風生水起,切切不可惡了表舅,自毀前程!”
他來前也打聽過了,牟斌為人正直,性格剛毅,不喜兒孫紈絝,前頭他入府見親時,那兩位臉色蒼白,行動不便的表弟,他可是瞧得真真兒地,後來讓下頭人一打聽,就是因為在青樓留宿被表舅狠狠教訓了一頓。
“前程要緊,以後有了官身,甚麼樣的美人兒沒有?”
便是這憐憐姑娘也能納入自己的後院嘛!
宋子樺忍了又忍,咬牙跺腳痛下決心,頭也不回的跟著牟彪回了牟府,牟彪早知他是甚麼樣的人,心裡暗笑,卻是不動聲色帶著他轉遍了京城的各大歡場,又私下裡同兄弟姐妹們聚會時,狀似不經意間將這位表兄的所作所為講了一遍,牟忠與牟儉沒聽出他刻意宣揚宋子樺此人的壞處,卻是對八弟沒挨打,大大的不滿,
“老八,怎得你能在歡場裡馳騁姿意,我們去一回便要挨這麼重的打,爹好生偏心!”
老八年紀比他們還小呢,更不應流連青樓,怎得爹就不教訓他?
牟彪聽了嘿嘿直笑,
“我又不是你們兩個傻蛋兒,花一千兩銀子當顧著陪人說話聊天了……”
小爺我逛青樓,十回有八回都不花自己的銀子!
說罷擠眉弄眼問兩個哥哥,
“你們在那憐憐姑娘的樓裡住了三日,當真連她的手都沒有牽上一下?”
牟忠和牟儉一臉的鬱悶,之前不覺得,現下回想起來那憐憐姑娘當真是手段高超,收了他們一千兩銀子,這三日在她那繡樓之中,每日裡是笑意盈盈,溫柔小意,哄得他們隻覺得憐憐姑娘對二人是另眼相看,為表尊重,他們二人都不敢唐突了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