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解釋,她真的不想理他!
薑遙合理懷疑他又在胡說八道,還提什麼發情期,這家夥的腦子就離不開下三路。
下|流!
薑遙深吸了一口氣,忽略了所有的疑問,隻問:“你哪裡撿的?還是……偷的?”
自動忽略了他殺人奪寶的可能性。
不過她在說話的時候不自覺用手指摸了摸這龍鱗,因為喜歡,想要,所以問哪裡得來的。
禰在洲忽然一低頭,看著她摸在鱗片上的手,又笑:“師姐,做個交易,我把龍鱗送你,你不問,好嗎?”
每個修仙的人,多多少少有些機緣,甚至是殺人奪寶,但隻要能升級,誰管你是怎麼得來的機緣,強者為王,所以大部分人並不會刨根問底。隻要活著,隻要升級,就有飛升的希望。
薑遙自己手裡也有從彆人那兒得來的法寶,隻是沒想到,這樣一個澆水的小仆役,竟然也有這等機緣!
竟然能收集到一片這樣好的龍鱗!
她當然想要,但也不是非要不可。
而且禰在洲的語氣讓她不爽,像是不把自己當成內門人人羨慕和敬畏的挽蘅仙君的大弟子!
薑遙把東西扔還給了他:“既然是你的寶貝,你就自己留著吧。”
量這家夥就這麼個好東西,要是她收了,說不定得心疼死。
再者,等他死了,這龍鱗自然就是她的了。所以,他得死在她手裡。
禰在洲接了龍鱗,就往自己儲物戒裡放。
薑遙不由多看了他一眼,突然好奇他的儲物戒裡都有些什麼了。
為什麼龍鱗這樣人人都想要的東西,他沒收在儲物袋裡?是拿出來觀摩卻不小心忘了收回去,還是珍寶太多、龍鱗算不得好東西?
這時,禰在洲忽然轉頭看她,一笑——笑起來的時候,雪白的牙齒,烏黑的頭發,映襯生輝。
薑遙愣了一下。
又想,細看皮相是不錯的,可以養眼。等死了,他的龍鱗就是她的。哪樣都不虧。
但禰在洲一開口說話,她就想給他刺個對穿。
“師姐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看上我了?”禰在洲笑眯眯的,牙和眼睛都彎彎的。
薑遙不想與他多費舌,怕他得意,便把頭扭過去,看向院子裡的草木。
“我還沒說完呢!”禰在洲誇張地喊了一聲。
“還是看上我的龍鱗了?送給你好不好?”他不知怎地突然就靠近了,把鱗片遞到她麵前。
薑遙都沒發現他動,聲音就已經近在耳邊了。
她下意識覺得不應該,但沒抓住那一閃而過的意識——技不如人,隻潛意識覺得被冒犯了,所以惱羞成怒:“誰會看上你摸過的東西,好好的龍鱗都被你摸得發光了!”
禰在洲似乎有點委屈:“……師姐,它本來就黑得發亮,我真沒摸幾回。”
薑遙冷哼了一聲,轉身去梳頭。
剛坐下,拿出自己的銅鏡,就聽禰在洲說:“師姐,你的頭發我也摸過。”
薑遙一頓,直覺不好,連忙說: “你出去。”
禰在洲:“師姐哪哪我都摸過。”
薑遙:“……”
她把小銅鏡“啪”地一下扣過來,冷了聲音:“出去!”
禰在洲一邊往外走,一邊還道:“師姐,你真好看,哪哪都好看。”
薑遙回身就是一劍:“下|流!”
禰在洲抱著那塊鱗片就跑:“我這回是單純誇你好看!莫不是你自己想多了?如果你想的還是上一句,那不是下|流,是事實,師姐你快快接受事實,彆惦記謝師弟了。”
薑遙不能真的殺了他,倚著門沒追,卻憂心忡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劍。
不知道這劍還能震懾他幾回?
再這麼下去,她在一個雜役麵前毫無威信可言了。
她不是因為幾句浪言浪語就動怒。
真正令她氣怒的,隻因為這一切是事實。
昨天越荒唐,今天她就越生氣,又怒又羞——他的淫言媟語反而讓她從整日修煉的禁錮解脫出來,渴望更多;但清醒過來,薑遙便為自己在他身下丟儘了麵子而躁得慌。
偏偏一個雜役竟然不拿這當回事似的,提起來竟笑。還三番兩次地拿這當成理所當然的談資,還敢在她麵前得意洋洋!
一個粗鄙的雜役!
因此她惱羞成怒,總是動不動就拿劍指人,想要震懾。
但心裡很清楚,隻要黎天舜還在,她就處於弱勢地位,不可能真的再去找第二個仆役,畢竟能得到現在的結果,已是不容易了。
可恨的是,禰在洲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不然他怎麼敢如此放肆!
……
謝乘雲以為黎天舜定要看著薑遙結契才肯走,心想這事早點了結更好,否則黎天舜要是反悔,自己師姐得遭殃,便好心來找薑遙。
看到百草園四周一片草木清香,精心照料的園子比自己練劍的地方削得乾禿禿的好得多,心想薑遙這個性格,就在這裡修身養性也不錯。
他一直不太喜歡薑遙,就因為薑遙心比天高,為了目的不擇手段。
一進園子,他看到穿著紫色衣裳的人影,眼蒙紫雲紗,他知薑遙喜歡用紫雲紗遮住眼睛,說是這樣更不易被外物打擾。
便喊了一聲“師姐”。
薑遙坐在一顆菩提樹下在打坐,側麵而坐。
即使如此境地,她依舊跟平時一樣——頭戴紫色金邊額冠,連著雲帛紗束起了頭發。
雲帛紗層層疊疊結出一朵十二瓣雙層蓮花,內裡金珠作蕊,像是仙子入雲端,呈現出一種高貴不可攀的姿態。
謝乘雲沒收斂氣息,薑遙即使沒注意到有人靠近,也該聽到他喊她,看樣子不想理他。
那結界的手法,薑遙必然知是他的手法,埋怨他也是應當。
隻是如今他來,是為了給她提醒,倒也沒計較,說完他就會走。以後兩人交集想必會更少。
謝乘雲便又喊了一聲:“師姐。”
走近菩提樹,由遠及近,不知為何,隻是一個朦朧的側影,心跳突然加快了。
薑遙在他漸漸走近時,才站起,轉過身來。
萬籟俱寂。
那一瞬間,謝乘雲恍惚了一下。
風吹過樹梢,她拂過他的心。
那蒙在眼上的雲紗兩端垂下,在清風的吹拂下輕輕飄動,拂過她的肩頭。
但謝乘雲卻覺,那輕紗不是拂過她的肩,而是在自己心上輕輕撓了一下。
薑遙抬手,在眼前一拂,雲紗消失,露出她的容顏來。
但她語氣冷硬:“你怎麼來了?”
謝乘雲在這一刹那,屏住了呼吸。
絕美的容顏麵前,呼吸似乎都有錯。何況他本來就有錯。
他竟然這麼狠心!
竟然把自己的師姐困在寒潭,讓她獨自承受那種煎熬!
他不該明知師姐有難,明知師姐是走投無路,卻不願意出手相助!
明明他什麼都不用做,隻需等薑遙投懷送抱就可以!他卻……
最錯的是,他自己走開就算了,卻把一個雜役給一起困在裡麵了,否則薑遙也不至於遭此劫難!
一時間,謝乘雲產生了深深的內疚之情,以及,難以啟齒的——他後悔了,後悔離開了寒潭,把薑遙拱手讓人了。
明明她選的是自己。
他卻狠心把她推給了彆人!
後悔之情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可悔之晚矣。
“我……”謝乘雲把剛剛要說的話忘光了,來之前覺得就是一句話的事情,但現在,站在薑遙麵前竟然不知道從何處開口,頓了半天才輕聲說:“我來看看你。”
他不由自主地走近了薑遙,想要靠自己的師姐更近一些,語氣溫柔:“你在這裡還好嗎?”
隻要她不願意,他會立刻把她帶回去,彌補自己的過錯。
一瞬間,謝乘雲已經想好了對策:隻要自己堅持,以謝家在修仙界的地位,黎天舜也不好下手,到時候給他奇珍異寶、靈獸亦可,隻要足夠多,相信黎天舜會同意。沒人不喜歡這些能讓飛升之路更加順暢的身外之物。
他這幅溫柔的樣子是能迷倒半個寒月島弟子的,可薑遙對他的問候無動於衷,隻冷冷道:“不牢小師弟費心。”
她知道那結界是小師弟的手筆,心有怨氣。
聽說黎天舜在寒月島到處參觀,薑遙為了避免撞到,一直沒出去,隻在禰在洲的房屋周圍活動。原以為除了禰在洲,不會有人來這破地方,謝乘雲更不會來這種地方找她。
如果放在昨天,她有很多話想和他談;可今天,能談什麼?談結界如何加固嗎?
謝乘雲突然來訪,隻怕是來笑話她的!笑她偷雞不成蝕把米!
薑遙當然不能讓他看到笑話,又補充說:“甚好。”
薑遙硬邦邦的兩個字兩個字的往外蹦。
讓謝乘雲心裡有些落寞和難過,知道薑遙對他冷眼,必定是氣他,氣他把她困在寒潭,氣他……
謝乘雲想起來什麼,怕她誤會更深,趕緊解釋說:“你聽我解釋,我在寒潭設結界的時候,並沒發現其他人,以為隻有你一人……”
薑遙銀牙咬碎,打斷了他:“無妨!”
謝乘雲還想解釋:“那個澆水仆役不是我放……”
薑遙又打斷他:“你口中的澆水仆役叫禰在洲,他,”薑遙頓了一下,似乎難以啟齒,但咬著牙說了出來,“天賦異稟,我心甚喜。”
謝乘雲如遭雷劈,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