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持續了十分鐘,直到肌肉酸痛,依舊無事發生。看樣子晉餘生動作很快,連房間的監控都給關了,一股“我不看就什麼都不知道”的鴕鳥風範。
最開始許下複活友人的願望,是從情感出發的非理性考慮;而當時間線拉長到一定程度後,理性則會逐漸占據上風,不得不考慮一些更現實的問題。
就像子女期待病重在床的老人早早死去,曾經相愛的夫妻在離婚時為財產分割問題大打出手,情感、人性、道德和良知等形而上的東西在利益麵前本就不堪一擊。
齊斯和晉餘生說的那些話其實半真半假,他雖然不是什麼三觀健全的正常人,但也不是成天想著殺人的變態,沒道理害死對方的家人,或者僅僅因為對方知道太多就痛下殺手。
但晉餘生還是信了他的話,或者說,接住了他遞過去的台階。
大量的金錢和精力投入進一個許久不見結果的項目,不菲的沉沒成本使得放棄變得困難,隻能近乎於自我感動地堅持下去——除非有一個不得不放棄的理由。
齊斯身為克隆體,樂得送晉餘生一個放棄母體的理由,畢竟母體“齊斯”確實騙了晉餘生挺多的,按照“狼來了”的故事,他怎麼抹黑都不為過。
看起來合理,邏輯上可行,沒乾過不等於以後不會乾。
反正被扣黑鍋的是母體“齊斯”,關他9號克隆體什麼事兒?
“不過不太對啊,說服晉餘生放棄並不困難,且這條思路也很明確,幾乎是唯一的選擇。如果前麵八個克隆體都有我的記憶,不可能想不到這麼做……”
齊斯察覺到了些許不對勁,目光微凝:“他們都被銷毀了,看來是失敗了。他們為什麼會失敗?難道……還有什麼重要細節被我忽略了?”
信息太少,齊斯並不打算胡亂猜測、預設答案,索性在腦海中構建博弈模型。
已知他前麵已經有八位失敗的前輩了,最壞的情況就是前輩們使用的套路各不相同,均不可行,並把底牌什麼的透露得一塌糊塗。
他要想破局,必須想出第九套方案,且是在完全不知道前八套方案是什麼內容的情況下。
齊斯自認為自己作為一個自私的人,是不會給後輩留後路的,相信前八個克隆體也是如此。那麼,他們一定會選擇所能選的成功率最高的方案。
也就是說,現在他要想出其不意,隻能選擇成功率第九的方案。
但存在的方案本就不多,排行第九的方案的成功率必然低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還不如重新執行一遍老方案,看能不能撞上好運。
相信前幾位前輩也會這麼想,並在計算均衡點後,放棄第五、六、七、八套方案,轉而重複執行前幾套方案。
所有個體都是理性人,於是5號必然重複執行成功率最高的一號方案。一號方案在執行過兩次後成功率進一步降低,6號隻能選擇二號方案,以此類推……
齊斯作為9號,麵對的是都被執行過兩次的前四套方案,最佳選擇將是執行從未被執行過、成功率中規中矩的五號方案。
但生活中是充滿意外的,無法確定所有克隆體都能推測出以上信息。
一旦某個關鍵信息點被拿掉,整個博弈模型都會被打亂。那麼,5號到8號克隆體選擇什麼方案都有可能,前八套方案都不能排除被執行過一遍的可能性。
身為“9號”的齊斯唯有兩條路,要麼在前八套方案裡隨便選一套,將結果交給命運;要麼在無奈之下,選擇大概率會失敗的九號方案。
無論怎樣選擇,都是非理性的。可以說這個問題對於“9號”來說,天然無解。
兩句話在記憶裡回蕩:
‘你的前幾任都沒這個要求。’
‘智力測出來的結果比之前幾個克隆體都要高。’
腦海中像有電火花閃過,齊斯愉快地笑了:“這從來不是一場平衡的遊戲,我隻需要選擇我能想到的最佳方案就行了。”
晉餘生的話語中,提示已經很明確了。
新的因素引入博弈模型,“9號”齊斯比前八個克隆體都要優秀,簡化成博弈問題,就是“能想出更優的方案”。
他成功的可能性,天然比前八位倒黴的前輩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