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玫瑰莊園(五)深夜來客(1 / 2)

無限詭異遊戲 笑諷嘲 9478 字 2024-03-16

眼前是一片歐式風格的墓園,時間正是夜晚,一排排慘白的墓碑整齊地矗立,就像大地長出了牙,鬆動的泥土便是潰爛的牙齦。

一座高大的神像豎在墓園中央,潔白瑩潤的外表被猩紅的月光塗抹上一層釉色,放在胸前的雙手捧著一抹鮮紅的物什,刻毒而刺目。

齊斯閒庭信步地走過去,耳後忽然傳來“唰”的一聲。

他應聲轉頭,隻見一根白森森的手骨從土壤中破土而出,在猩紅的微光下像極了帶血的玫瑰。

“真漂亮。”

齊斯屏住呼吸,生怕驚擾難得一見的美景。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手骨彎曲指尖插入泥土,借著地麵的支撐將自己整個身體一寸寸拖出,如同酒神宴會上荒誕離奇的舞蹈。

手骨扭動著,掙紮著,許久也沒能將自己從土地裡拔出。

齊斯好心地走上前,拽住手骨的手腕,卯足了力氣,像拔蘿卜似的將其往外拖。

骨頭斷裂的“哢嚓”聲突兀地響起,好像記憶裡第一次製作標本時,不小心弄斷了父親的指骨。

夢裡的一切都是混亂而朦朧的,並不美好的回憶沒能觸發等量的悲傷,很快就被眼前的幻景壓下。

手骨光潔如玉,美得攝人心魄。想到自己很快就能將其據為己有,齊斯笑彎了眉眼。

然而下一秒,團簇的灰霧便占據了全部的視線,一陣狂風油然而起,吹得他向後飛去。

後背撞到實處,全身一個激靈,齊斯在床上睜開了眼,和頭頂斑駁著草芽和黑斑的天花板看了個對眼。

“當——當——當——”

門外的鐘聲節奏均勻地敲響。

淩晨三點了。

齊斯將自己從美夢做了一半被打斷的不爽中抽離出來,很快意識到之前沈明建議的“什麼都不要想,繼續睡”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和“不要想粉紅色的大象”一樣離譜。

他立刻將右手搭上自己的左手腕,就著脈搏數起了秒數。

頭頂響起輕輕巧巧的腳步聲,像是木質拐杖的敲擊,又像是踮著腳的舞步,聽在耳中細細碎碎,如同有螞蟻在心臟上爬一樣難受。

齊斯留意到,樓上的腳步聲明顯和安娜小姐的腳步聲並不相同。

那聲音更輕飄些,顫顫巍巍的,給人一種隨時會腳一軟摔倒的聯想。

不是安娜小姐,三樓還有彆人?

會是誰?是鬼怪還是活人?

齊斯側頭看了眼身邊的林辰,這貨呼吸聲均勻,暈得很實誠,沒被吵醒。

頭頂的腳步聲又響了一陣,毫無預兆地戛然而止。

大概過了半分鐘,一陣相同步調的腳步從樓梯口的方向傳來。

——樓上的東西下來了。

齊斯屏住呼吸,睜著眼盯著門的方向。

輕微的雜遝聲在樓道間徘徊,接近又遠去,似乎是在尋找什麼,卻又不緊不慢,如同漫無目的地散步。

那聲音在某一處停住,緊接著,寂靜中響起了敲門聲,輕柔緩慢的“叩叩”響動在樓層間飄散。

如果齊斯沒記錯的話,被敲響的是葉子和鄒豔所住的1號房間的房門,就在他這間房的斜對角。

她們兩個大概都睡著了,敲門聲如泥牛入海,沒有激起一絲漣漪。

門外的東西敲了一陣門,等不到回應,隻得發出一聲悠長的歎息,宣告放棄。

腳步聲再度響起,卻調轉了方向,這次有了目標似的,幾秒間便由遠及近。

“叩叩叩。”

熟悉的敲門聲落在齊斯的房門上,頻率和先前那波彆無二致。

知道樓道間那個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和自己隻有一扇門的距離,齊斯反而冷靜下來。

他小心地從床上坐起,儘量不發出太大的聲響。

陣陣濃鬱的花香在空氣中凝聚,門縫間有窸窸窣窣的響動,像是什麼東西硬生生擠了進來。

齊斯轉動右手腕上的手環,冰涼的刀片彈出,被他捏在兩指之間。

“叩叩叩。”門外的東西又敲了三下門,然後靜默地站了一會兒。

始終沒有等到回應,腳步聲逐漸遠去,門縫間的怪聲也一瞬間停了。

齊斯微眯著眼,將呼吸拉得綿長而輕緩,幾乎與身遭的寂靜融為一體。

果然,下一秒,那本應遠去的腳步陡然折了回來。

赫然是殺了個回馬槍。

“你睡了嗎?”

門外響起女人的聲音,輕柔纖細,含含糊糊如同夢囈。

聽起來是安娜小姐的聲音,卻又有些失真,給人一種說不上來的怪異感覺。

齊斯不聲不響,指尖牢牢扣住刀片。絲縷的緊張感刺激不合時宜的興奮,他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你睡了嗎?”又一次發問。

現在的情況很明確,夜晚保持清醒無疑意味著危險,隻是不知危險會以何種方式降臨,是否會不講道理地破門而入。

從始至終,齊斯一直在心裡默數著秒數,因此直到現在還能準確說出具體時間——淩晨三點十一分二十七秒。

也許正是因為這一點,門外的鬼怪才無法直接對他下手。

“你沒睡對不對?讓我進去好不好?”門外的“安娜小姐”柔聲說著,似勸誘,似懇求。

齊斯掃視過係統界麵上的一條條規則,目光停在第四條處。

【4、不要拒絕安娜小姐的要求,儘量滿足她提出的一切,安娜小姐討厭不聽話的客人】

滿足安娜小姐的要求,難道真的要開門請她進來?

不過,門外的真的是安娜小姐嗎?

【5、安娜小姐喜歡穿紅色的裙子,穿紅色裙子的安娜小姐是可以信任的;如果看到穿黑色衣服的安娜小姐,請儘量和她保持距離】

客房的門上連個貓眼都沒有,怎麼判斷門外的安娜小姐穿的是什麼顏色的衣服?

晚飯時的違規還可以用“法不責眾”加以辯解,現在還違規,幾乎等於對著老天說“我想死,彆救了”。

齊斯摸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果斷決定繼續裝死。

畢竟,門外那位明明是在請求,請求和要求怎麼能混為一談?

而且“儘量”本身不就是可做可不做的意思嗎?

齊斯認為自己的邏輯沒什麼破綻,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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