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麵的謝南風聞聲回頭,隻一瞬,便明白了謝南嘉的意思。
“不行!”他臉色煞白地喊了一句。
“少囉嗦,否則誰都走不了。”謝南嘉肅容道,“你和衛鈞皇甫先帶他躲起來,把衛隊留給我,我保證不會有事的。”
衛鈞皇甫並馬過來,齊力將昏迷的趙靖玉橫放在馬背上。
“袖兒姑娘,你這樣做,二公子醒來會殺了我們的!”皇甫說道,
謝南風也說:“非要這樣的話,我帶衛隊引開追兵,你和衛鈞皇甫帶他躲起來。”
“不行,他們看不到我是不會上當的。”謝南嘉道,“你放心,我有辦法對付他們,再磨蹭就真的來不及了,你彆忘了你的使命,我不許你給父親丟臉!”
謝南風左右為難,隨著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終於還是一咬牙,大聲喚來侍衛隊長,命令他帶人跟著謝南嘉走,一切行動聽從謝南嘉指揮,要儘力保護謝南嘉的安全,自己和衛鈞皇甫帶著趙靖玉拐進了山林小徑。
謝南嘉率衛隊疾馳而去,轉瞬間隻剩下漫天煙塵。
“姐,你要好好的。”謝南風喃喃低語,強迫自己收回視線,往密林深處走去。
半柱香後,八百輕騎在宋淮的帶領下如驚雷閃電奔騰而來,所到之處,地動山搖。
幾個人躲在林中,聽著馬蹄聲由遠及近,再由近及遠,心都揪成了一團。
這時,趙靖玉突然醒了。
他轉著眼睛恍惚一刻,猛地從地上坐了起來。
“袖兒呢?”他大聲問道,一把揪住了坐在對麵的謝南風的領子。
謝南風雙眼通紅,沒有回答。
趙靖玉什麼都明白了,二話不說,起身就走。
謝南風從後麵跟上,對準他的後頸又是一掌。
“……”衛鈞和皇甫瞪大眼睛,這對表兄妹可真行,一點都不把二公子放在眼裡,還打上癮了。
此時的謝南嘉,正率隊經過一個兩岔路口,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她大聲叫過侍衛隊長,果斷吩咐他帶一半人馬和自己分道而行,借以迷惑追兵,拖延時間。
侍衛隊長擔心她的安全,猶豫不決:“南風公子命我保護小姐周全……”
“南風公子還說讓你一切行動聽我指揮。”謝南嘉迅速打斷他,“你現在立刻馬上執行,記住一條,一旦被追上,就第一時間投降,保住自己的性命,我和南風公子會救你們回來。”
“……”時間緊迫,侍衛隊長隻得聽從她的命令,帶著半隊人馬拐上彆一條路。
謝南嘉拔出一根簪子,用力扔在那條路上,隨即帶隊繼續前進。
少頃,宋淮趕到,在岔路口叫停了隊伍。
“世子,這兩條路上都有馬蹄印,他們應該是兵分兩路逃了。”副將說道。
宋淮手挽韁繩,左右觀望,視線被一個半掩在塵土中的閃光的物體吸引。
“那是什麼?”他用馬鞭指了下左邊的小路。
副將催馬上前,撿起那個東西:“世子,是根女人用的金簪。”
宋淮心頭一跳,接過金簪看了兩眼,認出是謝南嘉平日常戴的,便下意識想往那條路去追。
馬兒已經抬起了前蹄,他突然轉念一想,袖兒這麼聰明,會不會是故意留下的線索,用來迷惑他的?
“世子,屬下認為這個並不重要,咱們這麼多人,隻要分頭去追就是了。”副將提醒道。
宋淮漠然瞥了他一眼。
副將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話,訕訕閉上嘴。
宋淮暗自咬了咬牙,他當然知道分頭追,但他想親自追到謝南嘉和趙靖玉。
他已經輸了一回,這讓他感到十分屈辱,他要把自己丟掉的麵子找回來。
一番思索後,他吩咐副將帶四百人從撿到簪子的路上去追,自己則帶領餘下的四百人繼續向前。
他相信,他的方向是正確的。
袖兒和趙靖玉絕對不會走另一條路。
他也想過,袖兒和趙靖玉有可能分頭行事,但他又覺得,以趙靖玉的性格,應該不會讓袖兒離開他身邊,他就算死也不會讓袖兒替他去冒險的,否則他就不是趙靖玉了。
他猜得很對,可惜他不知道,趙靖玉已經接連被打暈了兩次。
大約又一柱香的時間,他們終於追上了前麵那半支人困馬乏的隊伍,四百兵士叫囂著將十幾個體力不支的人團團包圍。
明晃晃閃著寒光的羽箭齊刷刷瞄準了包括謝南嘉在內的所有人。
事實上,如果不是宋淮怕誤傷了謝南嘉,堅持要抓活的,他們早就被射成刺蝟了。
兵士們分開一條道,宋淮策馬走來,一眼就看到跑得鬢發鬆散,麵頰酡紅的謝南嘉。
“我果然沒猜錯……”他得意地彎起唇角,但下一刻,笑容便凝固在臉上。
因為他沒有在隊伍中看到趙靖玉。
這回輪到謝南嘉笑了。
“沒想到吧,我和二公子沒在一起。”
兩個昔日的好朋友,一夜之間成了對手,四目相對,宋淮摸了下鼻子,竭力保持著王世子的優雅:“沒關係,反正他也跑不遠的。”
謝南嘉又笑了,鳳眼微彎,波光流轉:“很遺憾,二公子壓根沒跑,他現在還在南召城。”
宋淮的臉頓時陰雲密布。
“不可能,你休想騙我!”
他已經上過這女人的當,這回無論她說什麼他都不會信。
謝南嘉一派從容:“這回我真沒騙你,你的人應該會給你信號的。”
話音未落,遠處天空響起尖銳的鳴嘯,一紅一白兩枚信號彈在空中炸開。
“敵方已降,未見主將。”一個士兵在宋淮身邊說道。
“……”宋淮愣住,心一下子沉到了穀底。
趙靖玉真的不在那邊。
“你看,我沒騙你吧!”謝南嘉攤手笑盈盈道。
宋淮看著那張唯一讓自己心動的俏臉,暗暗磨了磨後槽牙。
“謝南風呢?”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