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祿忙道:“小方子是咱們好不容易才安插過去的,殺了……未免可惜。”
“此事非同小可,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是非。”孟皇後道。
“……”王祿嚇得猛吞口水,悄悄抹了一把汗,躬身應是,腿腳打顫地退了出去。
他走後,宋景行迫不及待地問孟皇後:“母後認為可信否?”
孟皇後道:“按理說八字命格本是道家玄學,與佛門無關,但若這話出自無塵方丈之口,咱們就不得不信了。”
“兒臣也這麼認為。”宋景行道,“趙靖玉和無塵方丈向來交好,無塵方丈定然不會誆他,何況又特地給父皇送信,可見是十分慎重的,隻是不曉得父皇那邊會做何反應。”
孟皇後冷笑:“他瞞著我們母子,反倒將定遠侯請進宮商議,其用意還不夠明顯嗎?”
宋景行的臉色陰沉下來,眼睛裡漸漸起了怒火。
得之可得天下的鳳命之女,父皇不想著給他這個名正言順的太子,反而想悄無聲息地成全了趙靖玉,難道說在父皇眼裡,他還不如一個來曆不明的野種?
“我要去找父皇問問清楚!”他憤憤道,抬腿就走。
孟皇後一把拉住了他:“你要怎麼問,問他為什麼不把鳳命之女許給你嗎,這不是明擺著告訴他咱們在他身邊安插了眼線,你是不是嫌咱娘兒倆死得慢?”
“我不信父皇舍得殺我!”宋景行道。
孟皇後鬆開手:“不信你就去試試看。”
“……”宋景行沮喪地垂下頭,終究沒再挪步。
孟皇後歎了口氣,憐惜地拍拍他的肩:“你先回吧,待母後去探探你父皇的口風再說。”
“兒臣和母後同去。”宋景行道,“此事關係著兒臣的前程,兒臣不想再躲在母後身後任由母後為我衝鋒陷陣。”
“行吧,如果你堅持要去的話。”孟皇後道,“但你要答應我,去了之後少說多聽,不要衝動。”
“兒臣記下了。”宋景行應道。
孟皇後親自為他整理衣衫,挽著他的手去了乾德殿。
到了殿門外,恰好定遠侯從裡麵出來,臉色凝重,雙眉緊鎖,看起來心事重重。
“侯爺,有些日子沒見了。”孟皇後主動開口招呼。
定遠侯像是才發現她和宋景行,嚇了一跳,忙躬身施禮道:“微臣見過皇後娘娘,見過太子殿下。”
“侯爺不必拘禮。”孟皇後道,“侯爺不是在家為亡妻守喪嗎,怎麼突然入宮來了?”
“啊,是這樣的,明日聖上要大宴群臣,微臣停職在家守喪,不便出席,提前來給聖上磕個頭,明日就不來了。”定遠侯麵不改色地撒著謊。
孟皇後心裡冷笑,並不去揭穿他,頷首道:“原來如此,侯爺有心了,本宮有要事與皇上商量,就不和侯爺多說了。”
“娘娘請便!”定遠侯忙躬身讓到一旁,等她們母子進了殿,才直起腰袖手而去。
換做平時,定遠侯肯定能從母子二人的神色中發現一些端倪,隻是今日皇上的一番話太讓他震撼,以至於彆的什麼都顧不上了。
無塵大師居然說袖兒是異數而生的鳳命之女,得之可得天下,這也太玄乎了,袖兒在府裡住了大半年,他怎麼就沒看出什麼異常呢?
如果能早些知道這個秘密,他早就做主讓袖兒嫁給趙靖玉了,怎麼可能還放任她被鎮國公府接走。
好在趙靖玉對袖兒契而不舍,兜兜轉轉之後終於還是打動了鎮國公府,應允了他和袖兒的婚事,鳳命之女才不至於花落彆家,這也許就是天意吧!
“噫,不對呀!”定遠侯猛地停下腳步,口中喃喃道,“前段時間胡千山曾在府裡多次與袖兒見麵,難道他就沒看出些什麼?”
有沒有可能他早就看出來了,隻是沒有說出來,或者隻告訴了趙靖玉一個人?
聯想到對婚姻大事從不上心的趙靖玉突然迫切地想要娶媳婦,還挖空心思地非要娶袖兒,定遠侯覺得,趙靖玉一定是知曉此事的。
所以,他對袖兒丫頭究竟是真心喜愛,還是單純地為了得到鳳命之女?
又或者是兩者都有?
不管是哪種,這事可千萬不能讓袖兒知道,她若知道了,一定會懷疑趙靖玉娶她是彆有用心,那丫頭心氣那麼高,萬一一氣之下不嫁了可就糟了。
這樣想著,定遠侯恨不能長翅膀飛回去,找趙靖玉問個清楚,同時提醒他在袖兒麵前千萬要小心,不能說漏了嘴。
而此時的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鳳命之女的流言會在一覺醒來的第二天傳遍整個京城。
孟皇後和宋景行試圖以錦屏縣主德行欠缺為理由,說服宋萬基下旨改立袖兒小姐為太子妃,而宋萬基則以袖兒小姐已經許配定遠侯次子為由,嚴辭拒絕了二人的請求。
孟皇後被逼急,乾脆兵行險著,命人連夜將袖兒小姐是鳳命之女的秘密傳揚開來,並修書告之她的父親孟丞相,讓孟丞相聯合眾臣,在第二天的宴席上向聖上諫言,鳳命之女隻有與太子殿下婚配,才能順應天道,保大周江山永固,社稷長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