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樣,我還怕他不成,你彆忘了,他還有個致命的把柄在咱們手裡……”
私豢兵士,致命把柄……謝南嘉聽得一凜,正要遠遠地退開,依雲抱著個酒壇子從後麵過來,叫了她一聲:“袖兒,你來啦?”
裡麵的聲音戛然而止,簾子一掀,趙靖玉從裡麵探出半張臉,眸光深如寒潭,盯著謝南嘉看了兩眼,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到。”謝南嘉簡短回答。
這個時候,解釋得越多越容易讓他生疑。
趙靖玉不知信沒信,隻淡淡說了句“進來吧”,便轉身回了裡麵。
簾子又掉下來,隔擋在謝南嘉麵前。
主子果然是主子,謝南嘉想著,自個把簾子掀起來,讓依雲先進去,隨後才跟著進去。
進去一看,原來方才說話的人是程誌業,怪不得聽著這麼熟悉。
愛戴花的程誌業今天戴的不是真花,而是一朵水紅色的絲絨花,葉子是鳥兒的細羽染的,斜插在鬢邊,被炭火升騰的氣流拂動,顫顫巍巍的,十分活潑。
他大概是京中最愛俏的公子哥了。謝南嘉盯著那朵花想。
程誌業感受到她的目光,輕佻地撩了下頭發,笑眯眯道:“袖兒姑娘是看上了我的花,還是看上了我的人?”
謝南嘉:“……”
若不是屋裡再沒有其他人,她幾乎要認為剛才那個非常嚴肅地和趙靖玉談論問題的人不是他了。
看來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麵,這兩位並列京城紈絝之首的家夥,沒一個是省油的燈。
“奴婢從來沒見過這麼鮮活的絨花,簡直跟真的一樣。”她笑著說道。
“你喜歡,就送你吧!”程誌業大方地把花取下來遞給她,“拿著,這是宮裡新出的花樣,外麵可是頭一份。”
謝南嘉沒有馬上收下,往趙靖玉那看了一眼。
趙靖玉板著臉道:“看我做什麼,一朵花而已,想要你就拿著。”
謝南嘉便接了花,向程誌業道謝。
“你來做什麼?”趙靖玉問。
謝南嘉頓了一下,看了看正在煮酒的依雲。
依雲問:“你會煮酒嗎?”
謝南嘉點點頭。
依雲便把手裡的活交給她,自個出去了。
趙靖玉覺得怪怪的,怎麼看起來好像袖兒才是依雲的主子呢?
“才剛老太太和夫人做主,把四小姐過繼到四姨娘名下了。”謝南嘉在火爐前坐下,閒聊似地說道。
“所以呢?”趙靖玉輕挑眉梢,卻不是為這個消息驚訝,秦氏她們前腳從老太太院裡離開,後腳已有人向他報告過,他隻是奇怪謝南嘉為什麼特意跑來告訴他。
“所以,四姨娘打算後天帶四小姐去上香,感謝菩薩恩典,同時告慰四小姐生母的在天之靈。”謝南嘉看著壺裡蒸騰出來的白霧說道。
“然後呢?”趙靖玉慢慢坐直了身子。
“聽說安平郡主最近為了周大公子的事心情煩躁,鬱結於心,二公子做為周大公子的好友,何不勸他帶著郡主出去散散心?”謝南嘉慢條斯理地說道,纖纖素手執箸夾起碧玉盤裡的青梅放入壺中。
酒香彌漫開來,趙靖玉的眼睛亮了。
……
晚些時候,畫樓在西跨院的密室最後一次接受胡千山的治療。
經過幾日的治療,她身體裡的毒性已經徹底解除,就算沒有秦氏的解藥,也已經沒什麼大礙。
但為了不引起秦氏的懷疑,謝南嘉叫她繼續裝病,每天除了去前院送宵夜,其他時間都要“臥病在床”。
胡千山的任務完成,打算今晚動身離開京城,說自己有當緊的事要去一趟南疆,臨走讓謝南嘉再給他做頓好吃的。
謝南嘉自然不能拒絕,決定好好做幾樣拿手的菜為他踐行。
去大廚房找蔡大娘領料時,謝南嘉無意間看到雲雁在和掌勺的吳娘子說話,離得遠,聽不清說的什麼。
為了避免被雲雁撞見,謝南嘉沒往跟前去,在旁邊等了一會兒,後來雲雁遞給吳娘子一個什麼東西,便匆匆忙忙走了。
雲雁走後,吳娘子四下瞅了瞅,把東西揣進懷裡去了廚房。
謝南嘉明顯感覺這兩人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如果雲雁是彆人的丫頭,她也不會多管閒事,可雲雁偏偏是秦氏的丫頭,她就不得不多留個心眼,在見到蔡大娘以後,有意無意地說了看到雲雁和吳娘子說話的事,想看看蔡大娘是什麼反應。
不料蔡大娘卻渾不在意地道:“她們兩個是同鄉,隔三差五就在一處說話的。”
得知她們還有這層關係,謝南嘉很是意外,同時又為自己的草木皆兵感到好笑,遂將此事丟開,領了料回去給胡千山做踐行飯。
晚上,送走了胡千山,謝南嘉回到宜蘭院,四小姐已經睡了。
李嬤嬤守著門等她,說今晚大廚房做了一道酸筍雞,四小姐說味道不錯,讓大夥都嘗了兩塊,另外給她留了半份,叫她回來也嘗嘗。
謝南嘉在西跨院已經吃飽了,暫時吃不下,就說放著等明天熱熱再吃。
等到第二天起了床,李嬤嬤卻十分惋惜地說,半盤子雞肉夜裡全被耗子偷吃了,那麼大一隻耗子,竟活活給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