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心院裡,秦氏一起床就向曹嬤嬤打聽府裡可有什麼事情發生,得知府裡平安無事,不由一陣心慌。
她知道馮七昨天晚上有行動,按理說,不管得沒得手,宜蘭院都不應該這麼平靜,而馮七無論如何也都應該向她回稟一聲,可是眼瞅著一夜過去了,卻什麼動靜都沒有,她怎麼想都覺得事情不對。
鑒於上次那個賭鬼失手的事,她不禁猜想,難不成這次馮七也被趙靖玉抓住了?
可上次那人隻是個輸紅了眼的賭鬼,並沒有什麼功夫,而馮七卻是她花重金培養的暗衛,身手不是一般人能比,即便真的被人發現,脫身應該不是什麼難事,何況他們一共有三個人。
她不相信趙靖玉有那麼大的本事,能把三個人全都抓住。
思來想去,她決定親自去宜蘭院一探究竟,至於理由,就說是詢問四丫頭和周大公子的事情好了。
於是,沒等用早飯,她便帶著曹嬤嬤和雲雁去了宜蘭院。
趙蘭芝剛起床穿戴洗漱完畢,正準備用過早飯去學堂,聽聞嫡母過來,忙出門迎接。
“母親這麼早過來,可是有什麼吩咐?”趙蘭芝行了禮,恭順地問道。
秦氏往她身後看了看,見隻有珍兒和素荷在,便問道:“怎麼沒見著袖兒?”
趙蘭芝微微一怔,細聲回道:“袖兒昨日陪將軍夫人去上香,奔波了一天很是疲累,我讓她多睡會兒。”
“你倒是夠體恤的。”秦氏目光閃爍,“體恤下人也要有個度,慣多了容易慣出刁奴。”
“是,女兒記下了。”趙蘭芝應了聲,複又問道,“母親前來所為何事?”
秦氏總覺得她在為袖兒打掩護,一麵想著怎樣試探她,一麵敷衍道:“我聽說安平郡主身邊的嬤嬤昨天來過,特意過來問問你,安平郡主是個什麼態度。”
趙蘭芝就把老太太的話和她說了一遍,含羞道:“女兒做了讓府裡無光的事,母親非但沒有懲罰,還如此關心女兒,女兒實在感激不儘。”
“你叫我一聲母親,我關心你是應該的。”秦氏笑得慈祥,又把話題轉到袖兒身上,“都到了這個時辰,也該叫袖兒起來了,規矩一旦壞了,再立起來就難了。”
趙蘭芝納悶她為何總揪著袖兒不放,隻好打發珍兒去叫袖兒起床,自己半真半假地請秦氏去屋裡坐。
她也就是客氣客氣,沒想到秦氏卻真的答應了,口中說道:“既然來了,我正好瞧瞧你早飯都吃些什麼,廚房那些奴才可有怠慢你。”
趙蘭芝越發覺著她奇怪,隻好陪著她進去了。
珍兒領命去到謝南嘉的房間,敲了敲門,裡麵沒人應聲,順手一推,門居然開了,她以為袖兒已經起床,進去一看,房裡卻沒有人,床上被子淩亂堆著,袖兒不知去了哪裡。
珍兒覺著蹊蹺,沒敢聲張,自個悄悄把袖兒可能在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仍然沒見著人。
好端端一個人,怎麼會憑空消失了呢?珍兒慌得不行,因著夫人在,又不敢回去告訴小姐,大冷天的,急出一腦門汗。
她這邊拖著不敢回,秦氏那邊已等得不耐煩,追著趙蘭芝問人怎麼還不來。
趙蘭芝不知道出了什麼狀況,隻能打發素荷再去看。
恰好這時,怡心院裡的丫頭著急忙慌地找了過來,說世子夫人有十萬火急的事要見夫人,請夫人快快回去。
秦氏問是什麼事,小丫頭支支吾吾說不上來。
秦氏生怕是什麼大事,隻好帶著人匆匆回了怡心院。
一進院子,秦婉如就焦急地迎上來,挽著她的手往屋裡去,還不許下人跟著。
秦氏被她這陣仗嚇了一跳,門一關上,忙不迭問她出了什麼事。
秦婉如嘴一扁,眼淚就下來了,抱著她哭得稀裡嘩啦:“姑母,你要為我做主啊!”
秦氏一頭霧水:“你倒是先說什麼事呀,哭有什麼用?”
秦婉如便抽泣著將事情說了,說趙靖平明明答應得好好的,轉臉就去了綠柳房裡,她派人去叫都叫不回來,又說柳姨娘驕橫跋扈,目中無人,明知是她派人去的,卻連門都不給開,壓根沒把她這個正室放在眼裡。
秦氏不成想十萬火急的事就是這個,不由火冒三丈,怒斥道:“你堂堂世子夫人,連個姨娘都治不住,還好意思來找我,平白耽誤了我的正事。”
秦婉如滿心盼著姑母能為自己出謀劃策,不料卻被劈頭蓋臉一通訓斥,更加委屈得淚流滿麵。
“姑母說的什麼話,難道還有什麼比我懷孩子更緊急的正事嗎?”
秦氏倒被她問愣了,過了半晌,歎息道:“最近不知中了什麼邪,大鬼小鬼都出來蹦噠,你彆哭了,不就是個柳姨娘嗎,我替你收拾了就是了。”
“多謝姑母!”秦婉如抹著眼淚哽咽道。
宜蘭院裡,趙蘭芝得知袖兒不知去向,大驚失色,帶著素荷珍兒李嬤嬤在院子裡好一通找,找了半天,什麼也沒找到,正焦急時,袖兒卻抱著一個瓷瓶從外麵回來了。
幾個人忙迎上去問她去了哪裡,謝南嘉笑吟吟道:“我昨天晚上睡得太早,今兒個天不亮就醒了,想著反正睡不著,就出去采了些露水,打算給小姐做梅花胭脂。”
“梅花胭脂?”趙蘭芝和兩個丫頭還從未見過梅花胭脂,頓時被吸引了注意力,把先前的擔憂忘了,“梅花胭脂是怎麼做的,好不好用,香不香,能不能教教我們?”
“當然好用,又香又豔麗,還能滋養皮膚。”謝南嘉道,“製作方法很簡單的,一學就會,等小姐下了學,我帶你們一起做。”
她這麼一提醒,趙蘭芝猛地想起自己該去學堂了,便帶著素荷匆匆忙忙走了。
謝南嘉輕輕鬆鬆蒙混過關,把瓶子遞給珍兒,讓她抽空再去采些梅花回來,自己則回屋去換衣裳。
珍兒把瓶子當寶貝似的放在四小姐房裡的多寶閣上,興高采烈地出去采梅花,等著晚上做梅花胭脂。
李嬤嬤年紀大了,對胭脂水粉的沒什麼興趣,隻是盯著那個瓶子看了又看,自個嘀咕道:“這麼精致的瓶子,我之前怎麼沒見過?”
她當然沒見過,這瓶子是謝南嘉從西跨院拿來的,裡麵裝的也不是什麼露水,是趙靖玉平時泡茶用的山泉水。
馮七那人壞是壞,倒是蠻講義氣,為了保全兄弟,把秦氏命他行刺的事全招了,如今他們兄弟三人已經被趙靖玉妥當安置,隻等一個合適的機會來指認秦氏。
因為有趙靖玉的幫忙,謝南嘉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不然她寧願編一個彆的理由騙趙蘭芝等人,也沒有閒情做梅花胭脂。
一想到很快就能為自己報仇雪恨,她心裡充滿了期待,獨自坐在床上思考著報完仇之後該做些什麼。
正想得出神,小喜子突然來找她,說在門房看到紅藕莊園寄給她的信,就順道給她送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