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鈞應是,幫他脫下盔甲,扶他到床鋪上趴下,便和皇甫一起押著那人走了。
謝南嘉留下來守著趙靖玉,端了水幫他擦拭手臉,一麵擦一麵向他道謝:“剛才多謝二公子出手相救。”
“謝我?”趙靖玉半邊臉壓在枕頭上,漫不經心地笑道,“你謝不著我,那箭是奔我來的,你應該埋怨我差點連累了你才對。”
“不,不是這樣的。”謝南嘉道,“箭射來的時候,正常人第一反應都是自己躲開,沒有哪個主子會選擇在那種危急關頭救一個下人,所以,不管怎麼樣,我都要謝謝二公子。”
趙靖玉斜著眼睛看她:“那你說說,你想怎麼謝我,以身相許嗎?”
謝南嘉微微紅了臉,忙轉移話題:“你知不知道是誰要殺你?”
趙靖玉若有所思地沉默一刻:“不知道,你覺得呢?”
“我也不知道。”謝南嘉搖搖頭,心裡想著太子和秦氏,嘴上卻道,“你平時囂張跋扈的,誰知道都得罪了什麼人。”
趙靖玉輕笑一聲:“我得罪的人再多,能進圍場的也沒幾個。”
謝南嘉問:“你最懷疑誰?”
趙靖玉張口,還沒說話,就聽侍衛在外麵齊聲喊道:“叩見皇上!”
簾子一掀,一群人簇擁著宋萬基走了進來。
“奴婢叩見皇上!”謝南嘉忙也起身行禮。
“起來吧!”宋萬基抬手,三步並作兩步來到趙靖玉的麵前,憂心道,“傷哪了,疼不疼,讓朕瞧瞧。”
趙靖玉慘淡一笑:“小傷,不妨事。”
“都傷著頭了,怎麼可能是小傷。”宋萬基說道,回身叫太醫,“快給他診斷診斷。”
“是!”太醫提著藥箱上前。
“其他人都退出去吧!”宋萬基吩咐道。
司方正拂塵一擺,催著所有人退出帳篷,各自散開,自己像個門神似的守在門外。
簾子放下,隔絕了裡麵的聲音,誰也不知道皇上和趙靖玉都說了些什麼。
一個時辰後,趙靖玉坐上馬車,帶著自己的親隨侍衛,以及皇上指派的一隊士兵,浩浩蕩蕩離開營地,提前返回京城。
傍晚,狩獵的隊伍回營,宋景行第一時間被內侍傳去了皇上的營帳。
“父皇叫兒臣來有何事?”宋景行進了大帳,跪拜行禮。
話音未落,一隻茶碗迎麵飛來,啪地一聲砸在他麵前,茶碗碎裂,茶水飛濺。
宋景行嚇一跳,沒敢躲閃,俯身在地說道:“父皇息怒,不知兒臣哪裡做得不好,惹父皇如此生氣。”
“你還有臉問朕!”宋萬基怒斥道,“你身為太子,心胸竟如此狹隘,為了一個遊戲,幾句口舌,居然對人痛下殺手,你太讓朕失望了!”
宋景行心裡咯噔一聲,抬頭道:“兒臣冤枉,兒臣沒有殺趙靖玉!”
“朕說了是趙靖玉嗎?”宋萬基沉聲道。
宋景行頓時啞口無言。
宋萬基冷笑:“你沒殺他,怎麼知道被追殺的是他?”
宋景行遲疑片刻,回道:“兒臣確實沒殺他,但他被人用箭射的時候,兒臣看見了,兒臣隻是為了自身安危考慮,沒有出手相救,父皇若要問責,也隻能問兒臣見死不救的責,卻不能冤枉兒臣殺人。”
“好,那你告訴朕,你為何見死不救?”宋萬基問。
“因為兒臣是太子。”宋景行道,“兒臣是父皇唯一的兒子,身負國之重任,豈能為了一個無所作為的庶子讓自己置身險境,倘若兒臣救下趙靖玉,自己死了,這才是對父皇對社稷對百姓的不負責任。”
宋萬基目光沉沉地看著他,許久沒有說話。
宋景行垂著眼簾,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印象中,從小時候起,父皇就常常用這種目光看他,一看就是半天,既不打他也不罵他,隻是用這種他看不懂卻深深恐懼的眼神看著他,直到他遍體生寒,渾身顫抖,才會長歎一聲,讓他出去。
這回又是如此,父皇沒再追究他到底有沒有殺趙靖玉,看了他半晌之後,便長歎一聲,揮手讓他退下。
宋景行顫顫爬起,躬身施禮,直到退出營帳,才慢慢直起腰,一陣晚風吹過,他感到後背一片濕冷。
到了晚些時候,眾人才知道趙靖玉狩獵時不小心從馬上摔下來,摔傷了腦袋,被皇上派兵護送回京城去了。
謝南風聽聞消息,十分懊惱,白天在圍場他沒能及時找到袖兒,如今袖兒走了,他便再沒有機會接近她,要想從她那裡問出些什麼,隻能等到回京之後再去侯府找她了。
而此時的謝南嘉,也正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裡,為短時間內不能再見著父親感到遺憾。
不過一想到很快就能見到兒子,她又有些歸心似箭,恨不得給馬兒插上翅膀,好快快回到京城,回到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