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鐵新倒是挺謹慎,這個莊子裡有十幾個守夜的隨從。
不過那些隨從現在都在屋角或樹下的陰影裡睡覺。
她回去之前庾世奎的那間房門口,聽著裡麵的動靜,她捂了捂臉,忙後退幾步,出了這個院子。
在鴻富酒樓裡,孔鐵新用那鴛鴦酒壺,倒給她的酒水是下了藥的,他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本來就喝得半醺的人,是不會發現他的小動作的。
但夏文錦身在江湖,上輩子又經曆豐富,這完全是她玩剩下的。再說,孔鐵新和她又沒有交情,她又不是王伯勞,覺得縣太爺請客,那就是天大的殊榮了,什麼都不設防地把自己喝得醉倒。
那酒,她當然沒有喝。
孔鐵新以為她喝多了,其實,真正喝得微醺的,是他和庾世奎。
夏文錦抬眼看看夜空,天上無雲無星,上弦月高掛在天空,夜風輕拂,倒也愜意。
突地,遠處一陣亂糟糟的腳步聲傳來,聽起來人還不少。
這腳步聲直逼這個莊院。
夏文錦挑挑眉,這速度,夠快的啊。
她看準院內一株枝繁葉茂的大樹,往樹上一竄,就開始安心看戲了。
那腳步聲近了,門外有聲音大聲喝道:“裡麵有人嗎?開門!”接著,院門被拍響。
夏文錦點倒昏睡的,隻是值夜的守衛,其他人睡得正香,靠大門最近的人首先被拍門聲驚醒,立刻有人罵罵咧咧地道:“是哪個不要命的混蛋?”
“守夜的人呢?都死了不成?”
這人氣哼哼地穿衣起床,他是縣衙裡的錢穀師爺薛維。
縣衙共有三個師爺,一個縣丞。縣丞是副縣令,三個師爺一個負責錢穀,一個負責刑名,還有一個負責監學。
薛維拉開門走出來,這莊子新買,是縣老爺孔鐵新的,他一點也不意外,孔鐵新貪了銀子喜歡置產置地,陽盧縣好幾處都有他買下的莊子。
這個莊子還是真金白銀,主要是欽差在這裡,他低調了些,彆的莊子,他連銀子都不用付。
他和另兩個師爺忙活了兩天,把莊子盤弄好,今天縣丞也到了,白天陪著縣丞去了望山鎮長處,跑來跑去,累得像狗,晚上本想美美睡一覺,
這才剛熟睡就被聲音吵醒,外麵守夜的竟然也沒有人去製止。
他氣衝衝地走到院門口,隔著院子聲音很衝地道:“是誰?”
一個吊兒郎當的年輕聲音:“怎麼?孔鐵新新買了莊園,也不叫本欽差來喝杯酒,還不興本欽差自己來討碗酒喝?”
竟是欽差大人到了?
薛維吃了一驚,急忙去開門。
這位欽差大人真正的凶名在外,被一個有權有勢的紈絝打死都沒地兒說理去,他身為師爺,這點眼色還是有的。
隨著門一開,薛維嚇了一大跳,外麵怎麼這麼多人?
欽差大人,欽差大人的隨從,府台大人尚景望,府台衙門的師爺和隨從。
竟然還有兵士?那個領頭的,不是聞皓留下的校尉周木嗎?他還帶著幾十個兵士一起,側麵,是被兩個兵士扶著,還迷迷瞪瞪的王伯勞。
還有鎮上的一些百姓。
這聲勢浩大,都七八十人了吧?
這麼多人,說是來討碗酒喝?這肯定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