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一晚上的壞心情,都在得知相親並非出自白蘇本意時,煙消雲散。
半人馬青年的臉上終於有了一點笑模樣,他不再以冷冰冰的方式對待伊萊,而是恢複了溫和有禮的樣子。
甚至還有心情開玩笑:“那個告訴蘇珊太太,白蘇並沒有伴侶的人,也是半人馬嗎?”
“不知道。”伊萊仔細回憶了一下,“我忙著吃蛋糕,並沒有聽得很仔細,讓我想想……是不是半人馬不知道,但好像是蘇珊的女兒的男朋友。”
“法裡亞?”克俄斯念出一個名字。
“對!”伊萊以拳錘掌,篤定道,“就是這個名字。”
“好的,我知道了。”這是半人馬青年今晚上第一次認真地道謝,“謝謝,謝謝你今晚做的一切。”
“不客氣。當半人馬族還沒有離開黑暗森林時,我曾見過你的父親,但那已經是很久遠的事了……”
這場談話持續到了月上中梢。
伊萊早就變成雪豹模樣,叼著衣服往教廷跑。
克俄斯則以非常緩慢的速度,朝森林後麵半人馬聚居的山穀走去。
他腦子裡亂蓬蓬的,許多念頭升起,又簌簌落下。
到後麵,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隻不斷回憶著以往與白蘇相處的細節。
畫麵一幀幀閃過,馬蹄一步步踏過。
留下一串泥濘的愛心腳印。
行過那一段樹木蔭蔽的岩石地,來到有著清澈的小溪、巨大的瀑布和一片盛開著雛菊的原野,清晨稀疏的日光裡,克俄斯看到有一個白色皮毛的半人馬少年正在草地上晃悠。
他走近:“你在這裡乾什麼?”
少年嚇了一跳,前蹄都抬了起來,差點撒丫子狂奔。
“克俄斯哥哥,你嚇死我了。”少年埋怨道。他是克俄斯手底下一個中隊長的弟弟,年紀尚小,因此看起來比克俄斯小了足足一大圈,“我在摘花,你看,一夜之間,鳶尾花突然全部開了。”
克俄斯這才注意到,那滿地的盛開著的雛菊間 ,竟然藏著許多五顏六色的鳶尾花。
鳶尾,花期在四到五月之間,著名的同性求愛之花。
少年手上正捏著一大束,看得出來他有用心整理過,每一朵花都飽滿鮮嫩,甚至還掛著露珠。
克俄斯問他:“你摘這個乾嘛?”
少年臉頰爆紅,磕磕巴巴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克俄斯又問:“我記得你還不到十七歲吧?”
少年點點頭:“十六歲半,快到十七歲了。”
“那好。”克俄斯一把搶過他手中的花束,看著少年突然呆愣的臉,正色道,“你還沒成年,不應該早戀,更何況是和同性——我建議你多考慮一下。”
“這花我先替你收著了。”
“早點回去睡覺,不然我就把你熬夜摘花,打算和男同學表白的事告訴你哥。”
然後就轉身跑了。
後麵傳來的撕心裂肺的控訴,也沒能阻止克俄斯飛快的腳步。
他特意在森林裡繞了一圈,看到一些漂亮的野花還有完整的鬆果便會停下,將它們撿起來,插進搶來的花束裡。
很快這束鳶尾花,就比他剛搶來時,大了一倍不止。
最後,克俄斯走到小溪裡,讓清澈的溪流帶走他馬蹄上的泥土,直到確認好每一個細節都足夠體麵後,他才深呼吸一口,向農場跑去。
·
清晨。
白蘇洗漱完,神清氣爽地走向窗邊。
自從兩隻小老虎在市政廳過了明路後,白蘇就不再整日關門閉戶的,他喜歡一大早打開所有窗戶,讓春末涼爽的風帶著青草的氣息,穿梭在家裡的每一個角落。
今天也是一樣。
隻是當他趴在沙發靠背上,費力地推開那扇最大的彩色玻璃窗戶時,突然,麵前伸過來一束漂亮的、五顏六色的、盈滿露珠的鮮花。
白蘇一怔。
某半人馬局促地踢踏著馬蹄鐵,不由分說地把這束鮮花送到了白蘇懷裡。
某農場主愣愣地眨了眨眼。
半人馬試圖以一種遊刃有餘的姿態來進行接下來的表白,卻像一個青春期的毛頭小子似的,醞釀了半天,隻憋出一句:“這是我剛摘的鳶尾花,送給你。”
白蘇看著半人馬通紅的耳垂,鬼使神差地問道:“為什麼要送我鳶尾花?”
那個答案呼之欲出——
“因為鳶尾是同性求愛之花。”半人馬微微俯下身子,將手攤在白蘇麵前,那是一個邀請的姿勢,“我在向你求愛。”
“請求你放棄那些相親的對象,選擇我。”
“我想和你結婚。”,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