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人很快調整了舒服的躺姿,像是沒察覺到她變得克製的呼吸,自然地歪著腦袋,似是要靠到了方流墨的肩上。柔軟的發絲垂下,落在肩頸的肌膚上,微微發癢。
“阿墨,生氣了?”
女人的音色很清,屬於亮嗓,像是初春沒完全化凍的溪水,輕柔中也有些微凍人的冷,唯獨在她的麵前會全然化開。此時壓低了喊她的昵稱,呼吸落在頸側,撩人於無形之間,也讓之前積攢的那點不悅輕易消散。
方流墨就像是剛剛豎起刺的棉花刺蝟,被輕輕一碰,渾身的針就軟綿綿地塌了下來,收起了所有的攻擊性。而對於紀書白來說,也精準地掌握了她情緒的由來。
“你懟媒體的視頻我看了,做的挺好的,很帥。”
黑暗中,方流墨躺在床上,享受著女人的順毛誇獎,麵上隻是含糊“嗯”一聲,甜蜜的滋味卻在心裡緩緩化開。她側過臉,循著枕畔香味的來源,又與旁邊人貼近了點,像是隻黏人的大型犬,在主人麵前收斂起所有的攻擊性,又軟又乖。
“沒拍到照也沒什麼,這兩年的頒獎典禮的確很無聊,激動的就是上台的那一下,之後基本都得按照流程來……”
紀書白聲音很輕,到了後麵,幾乎變成了呢喃。方流墨的話匣子還沒來得及打開,就迎來了終止的收束:
“快睡吧,我明天有戲要拍。”
“什麼戲?”
“就一個客串。”紀書白頓了頓,“一天之內能拍完。”
話到了這裡,聽著她疲倦的聲音,方流墨就沒能再繼續下去。隻翻身把女人在懷裡抱緊,頗為依戀地感受著身邊人的體溫和氣息。
次日醒來的時候,身邊像是已經不存在有人躺過的痕跡,床單被罩都被整理乾淨。方流墨怔怔看了空蕩的房間片刻,才起身,找到了收藏夾裡的鏈接。
*
紀書白所在的劇組是在影視城的西南方拍攝,這裡人來人往,沒有專門的車行道,因此隻能騎小型非機動車或是步行。當方流墨下了接駁車,頂著烈日徒步走到第二扇門時,就遇見了道具組的某位工作人員。
年輕女生不過大學剛畢業,來影視城實習,性格開朗不怯場,看見身姿修長的女人從自己身邊走過,腦海中迅速回想姓名,試探性喊了句:
“方老師?”
那雙明媚的狐狸眼慢悠悠轉了過來。
方流墨這雙眼生的狹長,卻並不窄,有點微微向上挑著的弧度,天生就適宜賣弄風情。摘去墨鏡後,正午明亮的陽光落進眼底,為茶棕底的眼瞳平添一抹水潤亮色。她幾乎是純素顏,隻有唇瓣上塗了口紅提點氣色,穠麗五官卻無需彆的修飾,天然立體,讓人移不開眼睛。
即使見過各路明星,小晴也被她這一下看得晃神一瞬。
“方老師,來看紀老師啊。”
意識到緊盯著對方不大禮貌,小晴視線又看向她手中拎著的大袋小袋,以及一隻包裝精致的禮盒,剛剛提到紀書白,就見麵前人唇角勾起一絲淺淡笑意。
她真是羨慕死了紀老師這樣的福氣。
即使這幾年都沒怎麼在大眾視野出現,但方流墨來影視城探班紀書白的次數不少,兩人行事低調,但還是有不少人直到,隻是礙於保密原則,沒有大肆往外傳。
小晴主動幫方流墨一起把東西往劇組裡拎。
即使在外名聲不好,但在真正與方流墨相處過後的人都知道,女人不擺架子,一身犀利的鋒芒也隻是對著捕風捉影的狗仔而已。方流墨談吐隨性,和小晴正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目光忽然看見不遠處走來的一道熟悉身影。
“老婆?”
熟悉的嗓音打破了高跟鞋踩在地麵上的節奏,紀書白尾音微微上翹,眸中清冷融化,似嗔含喜。
方流墨愣了一瞬,唇角剛剛上揚,就見女人的視線從她身上隻是蜻蜓點水一逗留,旋即掠過,向後一扭頭,才反應過來紀書白叫的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