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院子,卻是愣住。
院子不大,但院子裡的人,卻十分有趣。
前院那裡,有個壯碩的漢子在劈柴。
吭吭吭——的一聲聲,韻律都成了節奏,石階上,坐了個猥瑣的小老頭兒,翹著腳靠著柱子上,仰頭灌酒喝,還有一個魁梧的漢子,在庭院裡練刀……這、這、這都是什麼人家啊!
沈旺家臉色變了變,這一家子就沒一個正常的嗎?
都沒個規矩的?
心裡卻還記著自家老娘交代的話,不要與對方起衝突,隻把賀禮送到了,再提點一聲,這賀禮是出自之詞胡同沈家的,那就夠了。
這樣想著,才壓下了心中的鄙夷,“鳳淮縣主可在?”
聲剛落地,就聽一聲,女音清幽:
“找我?”
沈旺家朝著聲音來處看去……那就是鳳淮縣主?
仔細看又看,並沒什麼出奇的地方呀。
“聞聽連娘子被冊封為鳳淮縣主,特來送賀禮。”
說著,就叫兩個夥計,把賀禮呈了上去。
“不知您是?”連鳳丫掃了一眼兩個夥計手上的賀禮,卻沒有接,隻望著對麵那人問。
“我就是個做生意的,幫人來送賀禮的。”
連鳳丫眸子微動,這就有趣了,幫人來送賀禮的,“不知是幫誰家來送賀禮?”
“之詞胡同,沈家。”
沈旺家說出“沈家”是,頗為一身自傲,下意識地把胸膛挺了挺……可要知道,之詞胡同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那可是京都城中權貴聚集的地方。
何況沈家,還是國公府。
這樣想來,這有名無實的鳳淮縣主,倒是占了沈家的光,一聽這沈家,不得喜極而泣?
便連帶著,他這個被遣來送賀禮的,也自覺高人一等……他們可是之詞胡同,沈家。
背手而立,久久卻沒有得到自己預料中的反應,沈旺家這才又重新打量起那女子來,眼中露出不解,難不成是自己沒有說清楚?
“我是幫之詞胡同的沈家,前來給鳳淮縣主送賀禮。”他還特意強調:
“之詞胡同的沈家,就是那個國公府的沈家!”
他卻沒看見,除了連鳳丫之外。
這院子裡其他人,
褚先生默然而立,不為所動。
劈柴的那個,手下的斧頭頓了下,
練刀的那個,大掌把刀握得更緊。
還有石階上坐著喝酒的猥瑣老頭兒,放下了手中的酒葫蘆,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黃牙,老眼中卻儼然看戲得熱鬨。
就連連鳳丫身後的丫鬟,也似乎輕嘲的勾了勾嘴角……一個沈家,拿來嚇唬嚇唬尋常人還行,但在太傅府跟前,國公府真就算不得什麼了。
嫣然不知內裡緣由,但這前來送賀禮的人,卻太把姿態擺得高了。
無論鳳淮縣主這個縣主,是不是有名無實,但名分是在這裡的,品階就在這裡了。
沈家人來,還能拿著架子,這還說得過去。
但你一個給沈家跑腿辦事的,卻把架子拿捏得這麼大……不是蠢就是自大。
連鳳丫清風不動,看似溫吞,朝那劈柴的,還有那練刀的招了招手:
“把他們‘請’出去。”
話落,不待沈旺家反應過來,兩道魁梧身影,霍然上前,道:“得罪了,我們縣主說,‘請’三位出去。”
“你、你們……”沈旺家氣得漲紅臉,卻被謝九刀拎小雞崽兒一樣拎著領子,唰啦——一下丟出了院子。
他隨行兩個夥計被江去一手一隻也給甩出了門外,恰恰好,撞在了被丟在地上的沈旺家身上,疼得這廝“哎呦呦”的直叫喚。
“壓倒老爺了,快快滾,”沈旺家站起來就氣得指著院子裡的人:
“鄉野小民,無禮,太無禮了!
你可知,你掃了的是誰的麵子?
之詞胡同,沈家!
國公府的沈……”家……
“哐啷——”一聲,那比之沈家的大門,小了不知多少的院門,直接當著沈旺家的麵,毫不客氣地關上。
沈旺家聽著內後的落栓聲,一張臉變得豬肝色,他做生意,也從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待遇,何況是,今天個,他代表的可是沈家!
“哼~!”他眼神陰騭,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得罪國公府,看你今後如何在這京都城中立足!”
一個小小的鳳淮縣主,有名無實鬨著好聽的而已!
可真當自己是出生極貴的了?
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