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光微微閃爍了下,再次抬頭時卻已經露出了與方才截然不同的溫和表情。
“抱歉,我剛剛作噩夢了,沒有嚇到你吧。”男人看上去不過三十歲左右,掛著一臉毛茸茸的胡子,露出的眉眼十分溫和,綠色的眼睛看上去有點淺,像是清澈的湖水,眉骨的眉毛微微下垂,看上去整一個憨厚老好人模樣。
蘇沫搖了搖頭,卻也沒再靠近他,落在這個一眼望不到邊的叢林中,最開始的茫然過後,她已經緩衝過來了,隻不過崴到的腳踝還在疼,讓她頗有些苦惱。
這個和她一起被傳送到叢林的陌生男人傷有些重,早些時候腹部全都是血一片血肉模糊,醒來後又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馬上就昏過去了,蘇沫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辦,乾脆就用幾片樹葉壓在他傷口處,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自己命硬不硬了。
見他醒過來了,蘇沫轉過身一蹦一跳的往水潭邊走去。
才蹦到一半,就被人突然抱了起來。
她還處於迷茫期間,男人幾個大步就已經將她放在了水潭邊的石頭上,很快就鬆開了手。
見他要脫自己的鞋子,蘇沫連忙阻止了他:“謝謝你,剩下的我自己來就好。”
男人抬起頭對她露齒一笑,也沒過多糾纏,隻說了一句‘有需要就叫我’就起身準備離開。
“你的傷口……不需要清洗下嗎?”一開口蘇沫就後悔了,他們又不熟,她乾嘛多嘴啊。
男人一愣,略驚奇的睜大了眼睛,然後低頭看了看自己血淋淋的腹部,口中頓時發出一聲隱忍的痛哼,再次抬頭看著蘇沫時臉色都白了一些。“我沒事,你先洗吧。”
蘇沫看著他回去時的背影,雖然沉穩有力,背脊卻微微傴僂著,顯然剛才也是強忍著痛楚故作鎮定而已。
她收回了目光,脫下了自己的鞋子,把腫痛的腳丫放進冷冷的潭水裡,頓時那股火辣辣的灼燒感消散了不少,但也凍得蘇沫打了個寒顫。
等腳丫都有些麻木了她才提起來,用乾燥的裙擺擦乾淨了腳,穿好鞋子後往前麵挪了一段距離。
頭發太長了有些麻煩,彎腰時會落在水麵上,蘇沫乾脆就把自己的頭發編成了三股辮,再盤在後腦勺,用戴在手腕上的彈力手鏈綁好固定,前麵臉頰兩邊都有兩縷半長不長的鬢發,紮不起來隻好就讓它這麼垂落下來。
蘇沫看著自己水麵上倒映出來的新形象,頗有些新奇的瞅了瞅,瞅夠了用冷水洗了把臉,才慢慢渡回原地。
那個男人已經在原地架起了火堆,脫下了衣服,正臉色發白的用繃帶纏繞自己腹部的傷口,最裡麵的幾層都被血染紅了,看他的動作十分艱難的樣子。
蘇沫猶豫了下,想著他之前在火車站拉了她一把,剛才也算幫了下她,就蹦到他身後,蹲下身小聲道:“你這樣不方便,我幫你綁吧。”
“那就麻煩你了。”男人也未推拒她的好意,順勢應了下來。
他舉高雙手,方便蘇沫纏繃帶。
蘇沫有點傻眼了,她其實最開始的打算就是幫他在身後的時候遞一下免得他的手不方便往後傳而已,現在這架勢是她得全程忙活了嗎?
可是是她主動開口的誒,又不好意思說出自己的打算。
於是死要麵子活受罪的蘇沫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好在男人身體強壯,肌肉健碩,但腰身不算粗,她雙手環抱也能抱得住,左右手交換繃帶時也不至於落到手太短接不到另外一隻手的尷尬情景。
“我叫弗蘭德,你叫什麼名字?”男人禮貌開口問道。
正專心致誌貼著男子身後纏繃帶的蘇沫愣了愣,嗯唔了幾聲卻沒開口,顯然並沒有將自己名字告訴男人的打算。
男人也不介意,隻是輕笑了笑,又開始說起一些閒話家常來。
蘇沫壓根沒聽進去幾句,隻想儘快綁完脫離這個尷尬處境。
總算忙完了,她看著自己的傑作長舒了一口氣,頗有些滿足,撐著膝蓋打算起身,卻不想蹲的太久腳麻了,又忘了之前自己的一隻腳還崴著,頓時中心不穩往前倒去,重重的壓在男人寬厚堅硬的背部。
感覺到緊壓在自己背上的綿軟身軀,男人呼吸一緊。
蘇沫揉了揉自己被撞得生疼的胸口連忙直起身。
簡直像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一樣又硬又硌。
心裡默默吐槽了一下,蘇沫像兔子一樣蹦到了火堆的另一邊坐下。
“這還真巧。”男人忽然低笑了下。
正在發呆的蘇沫愣了下,透過搖曳的火苗,男人的表情有點模糊扭曲,隱約有另外一張重影疊合在了一起。
蘇沫不禁揉了揉眼睛,想確認不是自己的幻覺。
莫名一陣強烈的睡意襲上腦海,她費力的睜著眼睛,小腦袋一點一點的,但終究抵不過突如其來的睡蟲襲擊,眼睛慢慢合攏上,身體更是危險的往前麵的火堆倒去。
不過半途就被一雙大手接住,然後攬進了一個寬闊溫暖的懷抱裡。
‘弗蘭德’低下頭,淺色的綠眼睛被一寸寸的深色侵蝕,臉上的溫和憨厚表情也慢慢褪去,他抬起手,扯掉了臉上濃密的胡子和部分假體,露出了一張迥然不同的英俊麵孔。
他盯著懷中女孩安然沉睡過去的精致小臉,近乎貪婪的湊到她白嫩的頸窩,深深的嗅了一口她甜美馥鬱的幽香。
猩紅的舌尖舔過牙齒,他從喉嚨裡發出了一聲既痛苦又滿足的喘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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