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各大世家可有何應對之策?”崔賢蹙眉問道。
崔尚點了點頭:“自然是有的,隻是,如今看來並不可行。”
崔一葉好奇問道:“這又是為何?”
崔尚撚須輕歎道:“原先我們是想集體向朝廷施壓,逼迫李世民對席家出手,若是計劃可行,沒準我們還能漁翁得利,從中撈到一點好處。”
崔賢與崔一葉麵麵相覷,臉色都不是很好看,他們在朔方待得最久,對席雲飛了解得越多,便越發對李世民不抱期待,更何況如今李淵都住進了席家莊,那這個辦法就更不可能了。
崔尚見他二人臉色,亦是自嘲一笑,轉而說道:“如今這個辦法自然是行不通了,其他的暫且不說,便是那護廷隊的武力,便非李世民能夠輕易撼動,想必,太上皇也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會屈尊於席家眼皮子底下暫住……”
“那?”崔一葉對父親還保有一絲期待,心中無論如何也不想自己的妹妹嫁給席雲飛那個暴發戶。
崔尚朝看了崔一葉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而後繼續說道:“其實這事兒也並非什麼難題,當年鄭氏之所以能夠崛起,憑的便是他們的沙模鑄幣之法,那可是真真正正錢生錢的手段,不比這席家二郎的手段差了去,可即便是如此,他鄭氏也不能做到一家獨大。”
崔一葉聞言,雙眼大亮。
崔尚拿起桌上的茶杯小嘬了一口,緩解了一下心中激動的情緒後,才好整以暇的說道:“隻要我們各大世家擰成一股繩,就算逼不出他那些生錢的秘方,但最少也能從中分一杯羹……”
······
中山北路,何氏酒樓三樓,臨街的一間大包廂裡。
幾個錦衣玉袍的中年男子站在窗台前,俯瞰著街對麵人來人往的商會貿易大廳。
清河崔氏、滎陽鄭氏、範陽盧氏、太原王氏、河東裴氏、京兆韋氏、河東薛氏、弘農楊氏、京兆杜氏……除五姓七望中的三家之外,關中、河東道與河北道數得上名號的世家家主都趕了過來。
其中,為首的一人赫然是當初在長安,秘密對下溝村出手的盧氏家主,盧楨。
“沒想到啊沒想到,僅僅是半年過去,這朔方蠻夷之地竟發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
盧楨旁邊,一位年近四旬,中短身材,但眉眼意氣風發的文士含笑感歎了一句。
盧楨聞言,心中嗤笑,嘴上卻應道:“克明這話說得不好,這朔方再是繁華昌榮,那也比不得長安半分,你堂堂大唐尚書右仆射,可莫要長他人誌氣,這話要是讓陛下知道了,那主理長安城務的官員們怕是得遭殃咯。”
那中短身材的中年文士便是有“房謀杜斷”之稱的杜斷,杜如晦。聽到盧楨那帶著挑撥意味的酸臭話,杜如晦本打算一笑置之,但礙於對方的身份,又不好失了禮數。
此次之所以北上來到朔方,便是受了李世民的委托,前來配合太上皇李淵組建官鹽司,李淵拉下臉麵好不容易爭取來的一成細鹽,可是一筆不得了的巨大財富,如今國庫空虛,這一成細鹽無疑是一場及時雨。
“嗬嗬,盧家主此言謬以,這朔方雖然遠離長安,但也是我大唐邊疆最大的一座城池,有此繁華景象,陛下應該高興才是,隻會愈發督促學習,斷不會責備長安各級官吏的。”
“嗬嗬,如此倒是老夫多心了……”盧楨皮笑肉不笑的應了兩聲,繼而朝對麵的貿易大廳望去,探道:“隻是不知,克明此次北上,所為何事,竟勞你親往至此?”
杜如晦嘴角輕揚,擺了擺手:“倒是沒什麼大事兒,隻是太上皇與長公主都在朔方,身邊總要有人為他們提供一些幫輔,嗬嗬,左右這朝堂之中當屬老夫最閒,便就來了。”
盧楨眉心微蹙,這話他自是不信的,讓堂堂右仆射來給人做保姆,他李二怕不是傻了?不過,眼下杜如晦不肯明說,那也沒有辦法,心念電轉,盧楨開口道:“既然太上皇也在朔方,那盧某定當親往拜訪才是,屆時還望克明引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