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徒醉(1 / 2)

眼尖的兆麻第一眼就看到,被鬼燈一隻手遮掩著的號碼牌上, 露出了半個字。

在一堆英文梵文之類辨認不出語言類彆的結緣繪馬當中, 漢字看上去頗為醒目。

但露出的那半個字,又讓兆麻問不出來。

——那個字是, 鏡。

“かがみ閣下……?”

兆麻嘗試著拚出了這個名字的發音來。

“不, 這是……”

鬼燈捏著這枚繪馬, 半響, 最終還是沒說話:“沒什麼, 隻是有些在意的事情。”

在鬼燈的手掌之下, 那一枚繪馬的表麵上,有著淺淺的一道痕跡。像是木製的繪馬牌上因為原木的紋路而生出的刻痕,但如果將繪馬牌放大的話, 那一道痕跡看上去就更像是太刀的刀痕。

“你能幫我拿一支結緣用的筆嗎?”

鬼燈轉身看向兆麻, 神色平靜無異。

“當然, 榮幸之至。”

兆麻微微一笑, 轉身朝著硯台邊上走去。

這一次的出雲大會, 夜鬥神和他的神器並沒有出席。倒不如說, 這二百年間,他一直都很小心地隱蔽著自己,儘量不在高天原的神明,尤其是七福神的活動範圍之中出現。

兆麻曾經向鬼燈解釋過,當時夜鬥出現在高天原行雲流水般將吡沙門天麾下的麻之一族悉數斬殺殆儘, 其實是他自己的祈求, 但即便如此, 被強行剝離了神器的吡沙門天仍舊不可抑製地憎恨上了將神器們屠殺殆儘的夜鬥,並且公然在高天原放出話來,如果讓她逮到這家夥的話,絕對要殺之而後快。

神明所行之事皆為正確,尤其是吡沙門天這樣量級的福神,因此哪怕她說出這樣的話來,其餘的神明也並不能做出什麼評價來,頂多對於讓“那個吡沙門天都能夠如此震怒的家夥”感到好奇和惋惜。

畢竟,女武神嘛,向來都是性格莽進,不達目的不罷休的類型。

既然自家神明大人都已經如此果決,輔佐神明左右的神器兆麻自然不敢向吡沙門天坦白,其實招致麻之一族覆滅的罪魁禍首其實是自己。因此,兩百年的時間過去,他也隻能隱瞞下這個屬於他自己的秘密,陪伴著新的神器夥伴們逐漸相互扶持下去。

沒錯,新的神器夥伴。

吡沙門天陸陸續續又收下了幾位神器,以巴之一族來命名。能夠化身為長鞭的紝巴,代替了前任道司的獅子坐騎囷巴,闊刃大劍靫巴,還有匕首短刀形態的秋巴。吡沙門天的神性特征讓她能夠將近乎所有種類的武器都運用自如,很快,原本寂寥空曠的偌大宅邸,就重新又有了生氣。

兆麻作為“願意為神明賭上性命”而改變了自身形態的祝之器,理所當然地擔任起了調停周遭,調配力量的指責。

等到他拿著一隻蘸了朱砂的毛筆歸來之後,就看到鬼燈的手裡又多了一枚木牌。

“鬼燈閣下?”

兆麻問道:“既然您有這個興致的話,為什麼不去那邊和周圍的神明大人們一起?”

“我還是不太擅長應付那種社交場麵。”

鬼燈拒絕道:“況且,我本質上作為一個獄卒,和神明並不能算作是一類。”

“您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兆麻笑了笑,已然是一副道司的風範,和最初見到的羞澀青年衣襟判若兩人:“雖說這是小道傳聞,但是已經有不少人偷偷在私下裡說,鬼燈閣下您才是地獄裡實權的掌控者了。”

鬼燈搖了搖頭,正打算說些什麼,兆麻就有伸手指了指麵頰飄紅,一人一個酒盅的神明聚落:“您看,靜江大人她也是人類,但是和神明坐在一起就一點也察覺不到違和呢。”

鬼燈順著兆麻的手看了過去,就看到靜江慢吞吞地挪動到酒缸旁邊,示意大國主命的神器來給自己添上新酒。

“這家夥……”

明明酒量相當一般,想要以人類的姿態和那些神明一起比拚酒量嗎?

“啊哈哈,難得遇到這樣的酒宴,靜江閣下想要偶爾多喝一些應該也……”

兆麻的聲音越來越小。

靜江端著酒盅,搖搖晃晃地走到了吡沙門天的跟前。

同樣有些醉意的吡沙門天抬手碰杯,兩個人保持著動作一致,身高一高一低,皆是一揚脖子。

“吡,吡沙門天大人……”

事關吡沙門天,兆麻終於無法保持雲淡風輕的樣子:“您現在已經喝下很多酒了……”

青年僵硬著身子,想要上前去攙扶吡沙門天,結果被金發的女武神一探手,勾住了兆麻的脖子:

“嘁,兆麻才是,最近這幾百年真是越來越嚴肅了。明明是重要的節日,稍微多喝一點也沒關係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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