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看的葉青霄嚇了一跳,連忙坐直了,在心裡不住地想我隻是“盯”著她。
溫瀾皺眉道:“有人落水了。”
“哦哦……什麼?”葉青霄一下站了起來,衝到闌乾邊向下一望,遠處湖中果然有人在撲騰,岸上的人正用竹竿引他,試圖叫他抓住上來。
這樣的距離也看不清到底是誰,然而很快有家仆稟報,還在高閣下頭便急急大喊:“不好,青雲少爺落水了!”
家仆怕喊得不清楚,直接喊出了青雲的姓名。
這一嗓子,把葉訓夫婦驚得都從冷板凳上彈了起來。
沒想到落水的不是旁的遊人,而是青雲,眾人哪裡還有心思玩樂,除了身子虛的葉老爺子夫婦與藍氏,其他人都趕下樓。
白氏跑得釵環都掉了,到湖邊一看,青雲雖然被救起來了,但被平放地上,臉色青白,也不知是死是活,她一下撲了上去哭嚎起來。
青雲的同學慌張地道:“因在湖心落水,竹竿不夠長,我們遊過去救起來,已這般了……”
青雲架小舟要去湖心摘荷葉,誰知道一個不慎落水,小舟都打翻了。
白氏摸著青雲手腳都是涼的,也沒什麼氣息,整個人厥了過去,被丫鬟和青霽扶著按人中,才蘇醒一刻,又幾乎背過氣去。
葉訓也抱住了青雲,好歹還有幾分理智,“我兒才落水一會兒,還有救啊,去叫大夫來!”
周遭人多,不少百姓來看熱鬨,都被也葉府仆婢推遠,好留出地方。
葉青霄撲上來,仔細去摸青雲的心口,“二嬸你讓開,青雲心口還有熱氣,叫大夫來不及了,我來試試。”
“青霄,青霄你要救青雲啊!”白氏嗓子喊劈了,也顧不得形容。
“莫要喊了。”葉誕一推葉訓,叫他扶著自家媳婦兒,又讓仆婢把年紀小的女孩都帶走。
葉青霄把青雲衣裳解開,整個扛在肩上,背貼著背,抓著兩腳,試圖叫他把水吐了。白氏平素老喂青雲吃補藥,這十來歲的少年,又落了水,身子沉得很,一會兒工夫,葉青霄額上都冒出了細細的汗。
葉謙上前搭了把手,急道:“怎麼還不吐水,可要灌些酒下去。”
“砰!”
正是此時,眾人聽得一聲悶響。
葉訓夫婦掛心青雲,其他人卻看得清楚,方才一個漂亮姑娘極不文雅地抬腳踹一旁蓋到一半要做花房的土壁,大約這姑娘力氣又大,土壁也不大緊實,竟然叫她生生踹倒了。
溫瀾冷靜地道:“四哥,身已僵了,怕是吐不出來。”
白氏瘋了一般喊道:“胡說八道,誰說吐不出來,青霄你快點救弟弟,青雲,青雲你把水吐出來啊!”
她幾乎要撲出去了,葉訓險些拖不住,徐菁和丫鬟一起把她給抱住,幾個人方製住。
葉青霄卻熟知溫瀾的行事,他把青雲扛到溫瀾麵前,喘著氣道:“怎,怎麼……”
溫瀾將青雲放平了,沉穩地道:“取用彆的器物都來不及了,隻試試能不能將水汽吸出來吧。”她將土蓋在青雲身上,隻把眼睛嘴巴兩處露出來。
溫瀾的語氣太過篤定,葉青霄還隨她一同把人蓋著,白氏聽著眼見著,甚至都慢慢不掙紮了,白著臉依在丈夫懷裡,喃喃念著:“我的兒啊……”
過了半晌,青雲仍不見動靜,白氏焦躁不安,被葉訓摁住,滿頭大汗地低聲安慰:“沒那麼快,再等等。”
白氏眼淚成串掉下來,嗚咽出聲。
溫瀾盯著青雲,忽而向周遭一掃,起身走到旁邊,來此的遊人有的自帶了酒食,她劈手奪過人家的食盒,在裡頭翻找一番,捏出一瓶東西回來,又把青雲的鼻子也露出泥土外。
葉青霄聞到酸味,再看她動作,臉色一變,低聲緊張地道:“你要做什麼?”
旁人或許猜不到,或者不會往某處想,但他與皇城司打過交道便知道,皇城司有項酷刑,便是把醋灌進人鼻子裡,犯人會生生嗆出血來。
溫瀾淡淡道:“他若再不醒,我便要灌進鼻子了。”
竟然還真要灌醋,葉青霄急道:“你想上刑啊?吐血怎麼辦?”
溫瀾反問道:“那水不也一同吐出來了?”
葉青霄無語,竟不知還有用酷刑救人的,可思來想去,這還真是無奈中的辦法,怕也隻有溫瀾才想得出來了吧。
溫瀾手摸著壁土,在葉青霄略帶驚恐的目光下,正要給青雲灌醋,他猛然一聲咳嗆,已醒轉過來。
溫瀾一挑眉,醋用不上了。
與此同時,白氏也發出了震天的尖叫聲:“青雲啊——”
……
葉青霄一身泥土與汗水,還有沾上的湖水,好在是自家園子,他在房內擦洗一番,準備換上乾淨的衣裳。
思及方才那情形,若不是溫瀾,青雲怕凶多吉少,而且還差那麼一點點,溫瀾就要拿酷刑救青雲了。
葉青霄正在唏噓之際,門忽而開了,他還以為是小廝來伺候,轉頭道:“不必——”
後頭的話卡在喉嚨裡,說不出來了,隻因進來的是也梳洗換裝後的溫瀾,頭發還帶著些水汽,貼在瑩白的肌膚上,鴉黑鴉黑的。
葉青霄見到溫瀾,一下把衣服抱在身前,想想不大對,又趕緊拋開了。
此時溫瀾漫不經心看他一眼。
“……”葉青霄又渾身不自在地把外衫匆忙披在身上,惱怒地道,“乾什麼你!”
“路不熟,走錯了。”溫瀾淡定地退出去,“四哥挺白的,是可憐的白。”
葉青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