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眠的聲音很好聽,也很適合唱歌,尤其是她自己的歌。
顧灼聽完她唱的第一句以後,就開始不自信起來,覺得自己大概是無法駕馭這首歌的,哪怕夕姐一再鼓勵她的聲音很適合唱歌。
顧灼盯著歌詞,半天沒能張口。
她正遲疑,盤坐著的夏星眠突然雙腿放下來,朝顧灼這邊坐過來,顧灼嚇了一大跳,她下意識就往後退了幾步,就見夏星眠十分無辜地盯著她,眨了眨眼睛:“怎麼了?”
顧灼驚魂不定,她道:“你坐過來乾嘛?”
夏星眠唇角勾起,笑容溫柔無害:“我就是想幫你,看你好像不能開口的樣子。”
顧灼輕咳一聲,因為這麼突然的驚嚇,她那點不自信頓時拋到腦後,忘得一乾二淨,當下就清清嗓子,回憶著夏星眠剛剛哼過的旋律,試著唱完第一句。
唱完以後,顧灼就不自覺期待地朝夏星眠看過去。
夏星眠忽略她這一臉求表揚的模樣,直接抱著吉他往下唱。
第一句能開口以後,後麵的就順暢無比,顧灼跟著夏星眠將這半首歌都給唱完。
夏星眠按住琴弦,她微微偏頭問顧灼:“你覺得怎麼樣?”
“挺好聽的。”顧灼是真心這麼覺得,並由衷回答。
夏星眠頷首,把吉他往顧灼懷裡一塞,因為略一歪頭,那頭青絲就順著她傾斜的弧度滑落,她說:“要不要學著彈一彈?”
顧灼:“我不會。”
夏星眠把吉他在顧灼懷裡放好,然後指揮著顧灼的左右手都給如何放,嘴上說的顧灼有時候找不到,夏星眠便上手去掰顧灼的手指,讓她把手指都分開按在琴弦上。
等位置找準以後,夏星眠抬了抬下巴:“彈。”
顧灼著實不會,光是按住琴弦的位置就讓她頭腦混亂,聽到夏星眠讓她彈,她就開始撥拉著琴弦,因為不熟練的原因,那琴音斷斷續續的,都不像是一首歌。
顧灼想把吉他還回去,不等她開口,夏星眠已經是更靠近顧灼一點,伸長手臂幾乎是將顧灼攬在懷裡,然後一手按住顧灼的左手,帶動著顧灼的手指按在琴弦上,然後還一邊解釋著這是什麼音。
彆墅裡不熱,也很安靜,夏星眠說話時的聲音幾乎就在顧灼的耳邊,顧灼大腦都一瞬間空白了,她的手指壓根兒就沒在動,都是夏星眠按著她的手指在動。
因為這個姿勢像是被夏星眠攬著,所以顧灼和夏星眠挨得很近,近到她能切身感受到夏星眠身體的弧度以及柔軟,還有隔著衣服布料的溫熱感。
以及她很久沒有聞到過的香水味,那是夏星眠最喜歡的香水。
有段時間還很愛給顧灼噴,說是這樣,就像是顧灼全身上下都是她的味道。
顧灼那會兒覺得這香水味道還不錯,有點橘子甜甜的味道,所以她也沒拒絕。
分手以後,顧灼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裡也處處充斥著夏星眠的影子,所以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不買橘子,也沒有聞到過類似的香水。
顧灼還以為自己早就忘了這種味道,一直到她現在鼻尖縈繞的都是夏星眠的氣息。
顧灼幾乎是渾渾噩噩地彈完這半首歌,不到兩分鐘的時間,顧灼卻是想過了整整一年,一直到夏星眠開口。
“小灼很有天賦,想要學吉他嗎?”
顧灼被這一句轟然炸回了理智,這會兒她的脖子到臉頰都紅得不行了,恨不得搖晃夏星眠大喊:還學什麼吉他啊,她現在滿腦子都無法思考了!不覺得兩個人靠得太近了嗎?
但麵上,顧灼還是很冷靜的,她想要拉遠一下兩個人的距離,試圖脫離夏星眠的懷裡,可她隻是稍微那麼一動,往外脫離一點點,夏星眠就反應很快地將顧灼抱緊。
兩個人同時愣住,夏星眠很快鬆開手,並且往旁邊坐了一點,她直勾勾地看著顧灼,見顧灼也同樣看著她卻沒什麼反應的模樣,夏星眠最終是牽扯出一條僵硬的弧度。
很快這抹微笑就變得自然起來,夏星眠從顧灼懷裡拿回自己的吉他,她像是恍然大悟地說道:“我差點都忘了,你現在是藝人,如果想要學吉他,公司應該有老師可以教你。”
顧灼本來都還有些反應不過來,聽到夏星眠這樣說,她也跟著訥訥道:“是哦。”
夏星眠已經開始收拾桌子上的東西,她一手握著琴頸,穿上拖鞋就準備往樓上走,一邊低聲道:“那我,先上去了?”
她拿著琴譜的手指了指樓上,眼神示意顧灼。
顧灼覺得自己哪兒來的立場讓夏星眠彆上去,而且,她覺得自己這會兒也得需要時間冷靜,便連忙點頭:“好的。”
夏星眠上樓了,頭都不帶回的。
當然,顧灼也沒好意思去看,直到樓梯的腳步聲徹底沒了,她才放鬆地靠在沙發上,隻覺得滿室都是旖旎的粉紅色氣泡,但她和夏星眠……
顧灼忍不住沉思起來,她以前和夏星眠,除了不喜歡夏星眠以外,是因為她覺得夏星眠喜歡的是原主,而自己占用原主的身體以後,就有一種插足的感覺。
雖然原主並不喜歡夏星眠,但顧灼隻是不太想占原主的便宜,所以才選擇分手的。
而在分手前,她對夏星眠的角度完全是以看“彆人女朋友”的態度去看待的,根本就不可能有超出普通人以外的感情來。
可剛剛,顧灼忍不住伸手摸摸有些狂跳不已的心臟,覺得自己大概是太久沒有和人親近過,所以才會這樣。
又或者,隻是因為那個人是夏星眠?
顧灼隻覺得想得腦殼都快要炸掉,她起身拿起自己的是水杯,跑到廚房連灌兩杯冰水才徹底冷靜下來。
她去關客廳的燈時,注意到茶幾地麵上掉落了一支筆,那支筆她看夏星眠用過,想來就是夏星眠走得匆忙,所以忘記帶走了。
顧灼走過去把筆撿起來,然後關掉燈往樓上走,她想著睡覺前先把筆給夏星眠,免得夏星眠找不到筆著急。
走到樓上,顧灼沒有回自己的臥室,而是去了夏星眠的房間,她伸手敲敲門,沒聽到任何聲音。
頓了兩下,顧灼又敲了一下,猜測夏星眠是不是睡了,如果對方再不來開門,她就等明天再把筆給夏星眠。
敲過等了兩秒,房門沒有被打開的跡象,顧灼轉身往自己房間走,剛走一步,房門就被人打開。
夏星眠裹著浴巾站在門口,因為匆忙,甚至都沒有穿拖鞋。
她頭發濕漉漉的,卻並不會看著傻氣,反而透著一股魅惑,和平時的夏星眠有著很多的差彆。
她的臉頰也是濕潤的,這會兒眨眼睛都像是透著水汽,她似乎沒想到敲門的會是顧灼,一手揪著浴巾,然後往後退了兩步,匆忙得不給顧灼開口的機會就道:“你先進來吧。”
夏星眠說著,她的身影就消失在門口,匆匆跑回浴室裡,還不忘叮囑一聲:“你在臥室裡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好。”
顧灼隻是想還個筆而已,不至於特意在夏星眠的臥室裡等著。
可如果她把筆就這麼放在桌子上,夏星眠可能又不知道她是過來乾嘛的。
也是因為猝不及防看到夏星眠不設防的樣子,顧灼都忘了她可以把筆放下,直接微信說一聲就是。
這會兒的顧灼握著夏星眠的筆,有些焦灼地在房間裡等著,她的臉頰有些發紅,儘管腦子裡已經一再強調自己不要去想這些,可就跟病毒一樣完全無法控製,甚至想著想著,她握著筆的手指也跟著用力起來。
浴室裡傳來的水聲很快就消失掉,顧灼能透過磨砂門看到裡麵的一點點影子,但隻看到那一抹身影以後她又連忙收回目光,不敢再去多看一眼。
真是奇了怪了,都是女孩兒,我不至於這麼害羞才對。
顧灼心中天人交戰,一麵覺得都是女性不用這麼害羞,一麵覺得兩人到底是在一起過的——雖然她們什麼都沒有做過,最多就是接吻。
那還是因為夏星眠生氣,顧灼去哄她,還是那種小朋友式的嘴對嘴,連舌頭都沒好意思伸。
就這樣簡單的親吻,兩個人都好半天沒敢抬頭去看對方。
至於裸|體,那就更加沒看過了。
顧灼心裡哎了一聲,她其實完全不用這會兒來的,明天過來也是可以的,怎麼一到晚上人就犯傻呢?
正等著,浴室的房門被打開,顧灼聽到那聲哢噠的聲響,心臟就高高地懸起,眼睛都不敢往那邊看,整個人就跟被老師罰站一樣,乖乖地站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直到夏星眠氤氳著熱氣走到她麵前,顧灼也隻敢盯著腳底下的那一寸地看。
許是剛洗完澡的緣故,夏星眠的眼睛濕漉漉的,也比平時更黑一點,她嘴角彎著,帶著一絲放鬆,她問道:“小灼?”
顧灼整個人都跟被燙到了一樣,她猛地抬頭,對上夏星眠的目光——發現夏星眠穿著正常的睡裙,她就鬆了口氣,還好對方沒有再裹著浴巾出來了。
可就算是這樣的夏星眠,顧灼還是不怎麼敢看,她臉頰燙燙的,趕緊將手裡一直攥著的筆遞到夏星眠麵前,她有些磕巴道:“你忘在客廳,我關燈的時候看到了,就給你帶上來了。”
夏星眠直勾勾地盯著顧灼,唇角的弧度略一加深,她伸手就那麼巧輕地從顧灼手裡抽走掉那支筆,她語氣愜意道:“謝謝你,特意幫我拿過來,這筆對我來說真的挺重要的。”
顧灼把筆給了夏星眠,就很想走了,她抓著自己的衣角,將那片衣角都給揉皺,轉而又鬆開,假裝若無其事地往門外走:“那我先回去了,你早點休息吧。”
隻有她握著門把手擰開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有多緊張。
“好,你也早點休息。”
夏星眠就跟在顧灼身後,顧灼不用回頭都知道,當然,這會兒她也實在不想回頭,直到夏星眠房間的門關上,顧灼才像是被從熱水裡撈出來一樣,鬆了口氣。
夏星眠盯著緊閉的門,無聲地勾唇,然後慢悠悠地回到桌前,她的目光落在顧灼還回來的這支筆上,伸手就那麼巧輕地拿起來。
大概是因為被人握住的時間太久,這會兒這支筆上還殘留著一點溫熱,想都不用想,這一定是顧灼的溫度。
夏星眠將筆拿在手上,轉而上了床,又將筆放在枕頭旁,低聲咕噥了一句:“立功了。”
也不枉她特意把筆留在那裡的小心思。
唔,還是和以前一樣那麼可愛,夏星眠想著。
明明彆墅裡麵也不熱,但顧灼還是出了一腦門的汗,感覺自己腦袋頂都像是熱得要冒煙了一樣,她心中嘀咕:夏星眠怎麼這麼晚才洗澡,早知道她就不該來的。
等顧灼回到自己房間後,她才想起,自己竟然因為太過緊張而把水杯給忘在夏星眠的房間裡了。
顧灼回憶起先前在夏星眠房間裡的畫麵,生怕夏星眠這會兒拿著她的杯子找過來,立馬就伸手去翻手機。
雖然她沒有洗澡,夏星眠也不會再隻裹著浴巾過來找她,但顧灼這會兒心思不定的,不是很願意在半夜再次和夏星眠見麵。
所以她找到手機打開微信,通過節目組的微信群找到夏星眠的賬號,然後申請好友。
她們分手以後所有聯係方式都刪除了,哪怕現在加到節目組的微信群,也是互相默契地並不會互相添加好友。
顧灼本來也不確定夏星眠會不會通過她的好友請求,如果直接睡了她還能鬆口氣,如果不同意……
顧灼正思索著該怎麼辦,就見好友請求通過,她等了一會兒,果然還是夏星眠主動發來消息。
其實顧灼覺得都分手了,還是不要再加微信號的,但夏星眠通過以後,她又覺得不能一直揪著過去不放。
而且,夏星眠表現得也像是把過去給放下了。
接到顧灼的好友申請,並沒有胡思亂想,也沒有和顧灼曖昧,而是就像是朋友一樣,非常正常的對話交流。
夏星眠:怎麼了?
顧灼想了想,還是給夏星眠發的語音消息過去:“我的杯子忘你那兒,我想說等明天白天我自己過去拿。”這就是怕夏星眠多跑一趟過來。
那邊夏星眠沒有立刻回複,倒像是在確認顧灼說的杯子,不到一分鐘,夏星眠也發了條語音消息過來。
“我看到了,我明天直接給你拿下樓就行。”
顧灼和林白、張夕聊天的時候,也多是發語音消息,那時候顧灼心無雜念,聽著也沒覺得有什麼,也不會意識到誰的聲音更好聽。
可顧灼的聲音就是在她耳邊點火一樣,顧灼隻覺得渾身的毛都要炸開了,還有一根羽毛不停在撩撥她的心房,她不受控製地抖了一下,將手機拿得遠了一點,然後點擊免提。
先前光注意夏星眠的聲音,倒是沒注意到內容,這會兒顧灼點擊重新播放過一遍,聽到夏星眠的消息,顧灼回了個“好”字。
關於杯子的事就該這麼結束,可顧灼盯著手機屏幕上的那條語音消息看了好一會兒,她沒忍住又點了一遍播放。
大概是夏星眠已經躺下了,聲音還是那麼好聽,但透著一點啞啞的,很有個人特色,至少顧灼一聽就能聽出來這是夏星眠的聲音。
又聽過兩遍以後,顧灼覺得自己這行為有些變態,就又停止住,但看著這條語音消息她就忍不住想點,最後乾脆就把那條語音消息給刪掉,接著像是自我暗示一般,自言自語:“我們已經分手了!”
隔天早上,夏星眠起得很早,她直接收藏顧灼的那條語音消息,然後還給導出來,打算剪了一個顧灼的語音包當做催眠。
以前和顧灼的聊天記錄、語音消息這些,夏星眠都有保存,包括顧灼版催眠語音包她也是有的。
隻不過是時隔多年以後的更新罷了,想到這裡,夏星眠便忍不住笑起來。
她拿起顧灼的杯子就往樓下走,因為她不是藝人,所以沒有什麼緊密的行程安排,也不急著一大早就離開這裡,反倒十分愜意地享受這個早晨。
就是遇到的一些人毀掉了這一部分的好心情。
夏星眠拿著杯子走到樓梯口的時候,遇到了孟晚。
孟晚似乎都已經收拾好,這會兒正在和經紀人打電話,商量著把離開的時間安排在下午,剛結束電話,一轉頭就看到夏星眠。
孟晚對夏星眠並無什麼好感,夏星眠也同樣如此,兩個人碰麵也大多是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
這次也是和以前一樣,夏星眠頷首就要往樓下走,孟晚卻是一下就注意到夏星眠手裡拿著的水杯了。
孟晚也沒有去擋夏星眠的路,隻裝作不經意地詢問一句:“這不是灼灼的水杯嗎?怎麼,你們還用情侶杯?”
夏星眠往下的步伐一下頓住,她看看孟晚,又去看手裡的水杯,忽而勾唇笑起來,慢吞吞地解釋道:“這是小灼的杯子,她昨天晚上,忘在我房間裡了。”
孟晚的神色不變,甚至也跟著笑起來,她道:“她忘性就是這麼大,不過還好隻是一個水杯。”
作者有話要說:孟晚:我一直以為自己是主動出擊,沒想到人家已經戀過了:)
夏星眠:單身26年毫無撩妹經驗的影後拿什麼和我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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