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都已經是快要天黑的時候了,苗楓他們也出去了半天左右,聽到吆喝聲,村老和頭人都跑到外麵去了,似乎出了什麼大事。
蕭楠也想起身去看看,蘆花連忙道:“老爺!我替你去看看!”
蘆花快步來到了窗邊,隻見村子裡家家戶戶都出動了,往通往山裡的那條路走去。
這村寨很小,可以一眼看到頭,村裡的人這麼激動,是因為苗楓一行人回來了。
苗楓騎著一匹騾子,在前麵慢悠悠的走著,後麵的騾子拉著的平板車上躺著兩隻隻大得不可思議的野豬!被三個人推著才能走得動,而後麵的人則抬著一根竹杠,上麵掛滿了野兔和野,雞。
“老爺!是苗爺他們回來了!他們是滿載而歸的!”蘆花道。
“啊,原來如此啊。我還以為怎樣了呢!”蕭楠道。他說的輕描淡寫,顯然對這種結果並不吃驚——以苗楓的身手,打不到獵物才是奇怪,就算現在氣候比較冷,想必也難不倒這群超人吧。
苗楓等人一入了村,老把頭的三名兒子就嘰嘰喳喳的開始說起麟翼和苗楓的事跡,說他們的槍法如何好,以及雷雪的力氣有多大——她竟然能一隻手拽住狂奔中的野豬!
當地人崇尚,勇士,紛紛對苗楓和麟翼投來敬慕的眼光,而苗楓則表示,打來的獵物可以分給村民作為收留他們的報酬,他們隻會帶走一部分作為路上的食材,這個宣布讓人們歡呼起來。獵物需要立刻處理,全村的人都出動了,在一片歡天喜地裡,沒有人發出疑問——
到底苗楓他們是怎麼找到這麼多獵物的。
其實主要還是靠麟翼的超能力——他的超級嗅覺一旦發動,是獵犬的十倍靈敏。
真是一抓一個準。
婉月很有先見之明的和肖曉一起把配菜都準備好了,就等著鮮豬肉和兔肉上案板就可以直接做菜了。
村裡根本就沒幾戶人家,在一片忙碌中,他們擺起了已經很久沒有擺的長桌宴席,這在往年隻有重大節日和喜慶時才會有的節目,最近十年都沒有真正擺過了。
而這些獵物做長桌宴,對村裡這寥寥幾戶人家來說,也足夠了。
在這種無汙染的時代,山林裡的野味味道分外鮮美,隻是放進鍋裡加一把鹽,香味兒都能傳很遠。
平日裡一入了夜就漆黑一片的山村,今晚也點亮了篝火的火光,鄉老們取了肉菜,並不急著吃,而是唱著古老的歌謠,先供奉給祖先和神靈。
好像回到了原始社會,眾人圍著火堆分享食物,邊吃邊唱著歌,好似依稀尋回了一些往日早已消逝的歡樂和富足。
隻有蕭楠還在竹樓裡,一邊開小灶,一邊從窗口看著下麵的場景。
很多年後,這裡的孩童會長大,也許他們會離開這裡,也許這個村子將不複存在。人的禍心永無止境,就算再與世隔絕,隻要有一絲煽動,惡欲就會如同野火般蔓延瘋長。
而無儘的惡欲不斷積累膨脹,則會————
招來
伏羲。
一個小小的身影從門邊探頭探腦,最終他走了進來,是那個頭人的小兒子,他從身後拿出了一件禮物給蕭楠:
“老爺阿哥,這個給你!你待我們很好,你就是我們部落的兄弟,這是我的寶貝!”
原來那是一個獸骨做的骨笛,但是獸骨的材質極為奇特,猶如白玉般光,滑經營,不知道是什麼野獸的骨頭,蕭楠接過骨笛,拍了拍他的頭道:“我吹給你聽好不好?”
“這骨笛是我家裡的傳家,寶,是我太爺爺的太爺爺的太爺爺傳下來的,總之是老祖宗的東西,阿爸給我的,不過吹不響,我怎麼都吹不響!阿爸也不教我怎麼吹。自從大哥死了,他就再也沒吹過。”小男孩道。
蕭楠笑了笑,把骨笛移到唇邊。
悠揚的笛聲穿透了夜空,飄到了歡聲笑語的人們之中,頓時,眾人都不由自主的安靜下來,任由那空靈的笛聲飛揚。
那是太初之始,伏羲教給蒙昧初開的凡人第一支笛曲,是最為古老的音樂。
亙古的樂聲,甚至讓每個人的內心都產生了漣漪,好似鯨魚藏於深海的鳴叫,引發那種基因血脈裡埋藏的久遠回憶,讓人悲愴欣喜又如此追憶。
苗楓聆聽著那笛曲,他微微張開唇,和著笛聲唱出了並無歌詞的“歌”,那是人類最早和著伏羲的奏樂發出的和聲,並無被賦予了各種意義的字眼,隻有情感最純粹的“聲”。
那是原鄉的悠久石刻記載的歌調,
悠悠天地,
隻有這靈魂無比契合才能奏得出的曲,唱得出的歌。
笛聲已儘,餘音好似猶縈繞不絕,蕭楠望向苗楓,露出了欣然的笑容。
就如同他看著第一個應和他笛聲的人類之子。
苗楓捂住自己的心口,朝著他微微頷首致意,而蕭楠也朝著他頷首回禮。
那隻是生命和生命之間彼此致禮。
雖然各有不同,然而總有心意靈犀一點相通之時。
隻為這一刻,隻為這一人,顛倒浮生,千萬次,
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