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鏟屎大軍”(2 / 2)

草原牧醫[六零] 輕侯 11885 字 2024-05-17

一隻黃色大貓正蜷在大俊平坦的背部,曬著晨曦睡大覺。

是之前被林雪君救治過的腸道堵塞差點沒命的、張大山大叔養的西伯利亞森林貓。

它伏在大俊背部似乎很有安全感,即便林雪君走近,隻要大俊不動彈,它就照睡不誤。

直到林雪君伸手撫摸大貓又長又厚的毛發,它才懶洋洋地抬起頭,迷迷糊糊睜開眼打量擾它清夢的家夥。

在看清林雪君的瞬間,它嗷一聲從大俊背上彈起。可惜它逃跑的速度到底沒有林雪君的手快——人類的雙手一把箍住它,將剛彈跳起來的貓又按回了大俊背部。

“喵嗷——”大貓又驚又懼地大叫,回口便咬住林雪君的手。

奈何冬天人類穿得實在太厚了,它也沒有下狠口,牙齒甚至沒能穿透厚厚的羊皮手套,尖銳的爪子也完全失效。

可憐貓貓,再次輸給狡猾的人類。

它驚懼地看著麵前這個曾經用刀割它、粗魯地給它喂藥的女人,炸起了渾身的毛發。

林雪君看著它又扭又叫又哈卻毫無作用的氣憤模樣,得意地桀桀低笑。

請烏力吉大哥幫忙壓住大貓,她撫摸貓咪軟乎乎的肚皮檢查她的傷口。愈合得很好,不仔細看幾乎發現不了這裡曾挨過刀。

檢查過舊疤,她才輕輕撫摸過大貓又長又厚的毛發——居然沒有一處打結,連脖子、屁股後麵等貓自己難以梳理舔舐的地方都蓬鬆又乾淨,顯然有人日常幫它仔細疏通打理。

冷漠不愛跟人打交道,少言寡欲又麵無表情的張大山大叔,似乎將自己的溫柔全藏在屋室內,悄悄留給了他的貓。

最後觸摸了下大貓的肚腹,檢查了下它的牙齒,確定它健康無比,林雪君終於放過了它。

烏力吉大哥一鬆手,大貓當即化成金色掠影,騰一下從大俊背部跳上柵欄,又一蹬之下縱躍奔衝進牛棚邊的樟子鬆林。

站在高聳俊挺的鬆樹下,它不悅地回頭,朝著林雪君和烏力吉大聲喵嗚叫罵了一陣,才騰騰幾個縱跳,踩著鬆針奔離人類的視線範圍。

“可惜貓聽不懂人類語言,不能告訴它,你其實是在給它檢查身體,幫助它。”烏力吉遺憾地看向大貓離開的方向,如果它知道林雪君是在幫它做體檢,或許會靠著她的腿一邊咕嚕嚕一邊蹭她吧。

“沒事,反正我也聽不懂它的語言,就當它在感激我。”林雪君不在意地笑笑,接著怪模怪調地道:“比如剛才它可能在大叫:林醫生,太謝謝你啦,你是我的大恩人,感激不儘啊喵喵喵~”

“哈哈哈!”

林雪君給大俊做了下檢查,又問了牛棚看管員幾個問題,便拍拍大俊的屁股,解開了綁住大俊的繩子,轉頭對烏力吉道:

“可以了,前麵幾天控製飲食,腸胃恢複得不錯。再不跟著你去牧場上吃吃草,就要餓瘦了。”

送走牧民和畜群,上山去草原的兩個學員隊伍便也出發了。

草原風大,會將雪吹到下風口的坡穀裡。

今年沒什麼雪,不僅乾草裸露在冬牧場上,連坡穀內也沒什麼積雪。

往年冬季上草場,總能看到許多小獸的足跡,甚至能通過雪上留下的足跡和印子,想象出狐狸在雪中追蹤獵物和捕獵的畫麵。

在草籽多的地段,還會有許多許多上三下一的細小腳印,那是不怕寒冷的麻雀等鳥類成群結隊在草場上開茶話會。

可今年這些童話世界般的奇趣細節都找不到了,沒有雪,就沒有了動物任意潑灑的畫卷,隻剩茫茫無邊的枯黃色延伸向天際。

在靠近駐地的冬牧場上,人們沒有遇到狼。

沒有白災,狼群追著黃羊群遊蕩在更開闊的遠離人類社群的草場上。

雖然看不到狼的影子,卻還聽得到狼嚎聲,那淒厲蒼涼的調子總忽遠忽近地追隨著牧民們的生活。

“到了母狼發FQ情的季節了,現在它們忙著自己的事兒,顧不上找人類麻煩。”托婭撿了半筐牛糞,遠望天際線時,提起了牧民們的老對頭。

“等狼崽生下來,狼群對食物的需求量變大,就不好說了。”第十生產隊的學員蒙克道。

林雪君也駐足遠眺,想象著在自己看不到的草原某處,狼群內部及狼群之間或許正發生著人類所不知道的愛恨故事。

在互不進犯的日子裡,狼和人仿佛兩條平行的線,於開闊的草野上各自忙碌著繁衍生息,遙遙相望。

學員們上午撿木枝、牛糞,下午上課,晚上腦袋和身體都累,每日大吃大喝、呼呼大睡。

在南方人看來是北方人休息季的冬天裡,勞作在草原上的社員們不僅沒能貓上冬,還各個被錘煉得大腦活躍、肌肉發達。

為了在草原上讓自己的聲音壓住風聲,得以正常傳遞信息,人們甚至還提升了肺活量,比天天去KTV練歌都好使。

收獲也是喜人的,嚴重虧空的牛糞堆、乾柴堆肉眼可見地變寬變高。

林雪君望著超出預期的堆滿生產隊各個空地的燃料堆,忍不住又寫了一篇文章,感慨人類才是大自然耐力最強的動物。

一周後,學員中每一位都學會了給牛做直腸檢查,學會了針對大牲口的望聞問切……大家的本子上也記載了一堆常見病的診斷和救治手法。

甚至,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年後接春羔,林雪君還帶著學員們學習了單手係繩結的方法,並表示在這一期學習結束的時候,會挨個考試,如果無法完成單手係繩結,將被認定為掛科,無法得到林獸醫的認可——學員們於是在草原上撿牛糞的時候趁空搓手指頭,上課的時候搓手指頭,連躺在床上睡著前都在搓手指頭,生怕自己落於人後。

學過了單手係繩結,又要學習小牛犢在子宮裡時的幾種常見姿勢,以及未出生牛犢各部分的手感區彆,還要實地學習手插水門尋找小牛犢的技術……

最後還要上難度,用漿糊模擬羊水,在模擬小牛的東西外塗抹上漿糊,讓每個人練習單手將繩子綁在滑膩的牛腿上的技藝。

在緊鑼密鼓的課業之外,第七生產隊的牛糞和柴禾儲備多到了驚人的程度。最後沒有空地存放,甚至要往儲藏食物的乾草庫裡堆。

在倉庫裡碼牛糞時,驚走了好多隻鼠兔和大耗子,害鬼鴞的糧食儲備大大減少,它不得不在那幾天搬離倉庫,回到知青瓦屋房簷下——知青小院裡最近夜半出現的細小腳步聲和吱吱聲瞬間消失不見,連常來散步的鬆鼠都不來了。

期間先後有四五個電話打過來,詢問課程情況和第七生產隊接待這麼多學員的壓力情況如何。

其他生產隊的大隊長來電,本以為學員們會覺得離家在外不舒服,給第七生產隊乾活很累,卻不想得到的學員反饋多是——

“第七生產隊的夥食太好吃了,大隊長,咱們生產隊明年也整點渣渣牛肉吧,好吃又容易烹飪!”

“大隊長,我已經學會給難產母牛接生了,等著我回去的,明年咱們生產隊小母牛生西門塔爾大犢子,不害怕了!”

“大隊長,咱們生產隊那頭瘦牛肯定是肚子裡有蟲,等我回去就給它好好治一治……”

“我都胖了,這兒的夥食太好了,錢一點沒省下,這邊還有牛肉丸呢。”

“我在家的時候不是經常肚子疼嘛,來第七生產隊後,每天上課的時候,林獸醫都弄個小盆兒在我凳子底下,燒艾草給我熏。我現在肚子都不疼了,第十生產隊一個小夥子的痔瘡都給治好了……”

另一邊陳社長來電則是擔心第七生產隊冬儲食物和燃料等不夠用,跟大隊長王小磊商量著要不要其他生產隊送一些過去。

他想象中王小磊在電話另一頭哭窮或講難處的情況並未出現,反而是——

“社長,咱們其他生產隊有沒有缺燃料的情況?林家軍撿的牛糞和柴禾太多了,其他生產隊要是缺的話,來我們生產隊買一點唄,我們這兒多,多得用不完啊。”

“林家軍?”陳社長疑惑發問。

“林獸醫的學員隊伍啊,哈哈,‘林家軍’這個稱呼挺好聽的,還有一個外號就不太好聽了。”王小磊心情頗好地道。

“啥?”

“小梅每天帶著學員們去草原上撿牛糞嘛,被塔米爾戲稱為‘牛糞大軍’,哈哈哈……”

“噗——”陳社長也忍不住笑起來。

兩個人在電話兩邊笑了一會兒,陳社長又道:“吃的呢?缺啥?”

“暫時啥也不缺,冬天的時候我們大隊出欄量不是多嘛。小梅帶著大家一起勸我,錢嘛,後麵還一直在賺呢,冬天可不能讓社員們虧著。您知道我的,哈哈哈,聽勸。”王小磊忍不住自吹自擂了句,才繼續道:“就買了好些肉和菜啥的,學員們在我們這兒吃得好,都不想走了,哈哈。”

“行,聽到你這幾聲笑我也就放心了。”陳社長點點頭,想了一會兒又道:“今年各生產隊都反饋雪少,明年可能要大旱。到時候蟲害、鼠害、缺草等問題都是致命的,現在咱們公社麵臨的最大難題就是這個了。你們生產隊也開開會,帶上從城市裡來的知青們,他們讀的書多,一起聊聊這事兒,看看有沒有什麼好的防範手段。”

“好嘞。”王小磊琢磨了下,又追加一句:“讓小梅他們都回憶下以前讀過的書裡有沒有好辦法。”

掛斷電話後,王小磊便跟所有知青和生產隊裡的八大員都知會了今年冬季少雪、明年可能大旱的事。

請大家都琢磨一下,隔日開大會討論討論。

林雪君帶著學員撿牛糞時也注意到了草場上的積雪情況,擔心明年春天可能會有旱情。

當夜便伏案回憶起後世針對抗旱、防蟲害、治蟲害的各種手段,也是在這個夜裡,沃勒在院中對月久久地長嚎,跳出院子獨奔向黑暗中的草原。,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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