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渴了便吸吮樹莓果汁,餓了就吃五香鬆子、肉乾和酸奶餅。
在太陽悄悄撲向地平線,燃燒著的彩色輝芒遍灑西方天際時,林雪君騎上吃飽喝足的大黑馬蘇木,阿木古楞騎上肚腹溜圓的大青馬,馳騁歸家。
天色漸沉,烏雲像黑山老妖的爪牙,鋪天蓋地追著林雪君,籠罩向第七生產隊的冬駐地。
在雨潑灑下來前,他們終於趕了回來。
蘇木的前蹄剛跨過冬駐地的門,踩上剛被鋪上壓實的碎石路,便聽到駐地內乒乒乓乓敲敲打打的聲響。
碎石路右拐的院子裡也有敲盆打鍋的咚咚鏘鏘聲,衣秀玉正在院子裡舉著鐵勺子和鋁壺敲打,忽然瞧見騎著高頭大馬的林雪君進駐地,敲著鋁壺便叮叮當當地跑了出來。
“林同誌!林同誌!你們回來了!”衣秀玉歡快相迎,身後墜著把尾巴搖成螺旋槳的小邊牧糖豆和難得蹦跳著顯得活潑的小狼沃勒。
糖豆實在太激動了,它搖的何止是尾巴,簡直是整個屁股都跟著在狂搖。
它有點害怕蘇木踩到自己,偏偏又想要往林雪君身上衝,於是急得嚶嚶嚶尖叫吭嘰,仿佛失了智。
林雪君翻身從馬上跳下來,第一時間抱住搶先擁過來衣秀玉,在糖豆嗷嗷叫著拿前爪撲抓她時又忙彎腰抱住糖豆。
小狗實在太興奮了,根本控製不住,任林雪君再怎麼躲閃,還是被舔得下巴脖子上全是小狗口水。
沃勒用肩膀頂靠林雪君,雖然沒有瘋狂撒嬌,卻也在努力吸引她的注意力,等待她的愛撫。
林雪君旋身與沃勒對視,小狼立即站起來拱蹭著她手肘繞到她正麵。
她輕輕抱住它,雙手抓著它前爪一顛便將之攏進懷裡,現在長了好多肉,都有點快抱不動了。
攏著情緒穩定的沃勒站起身,林雪君喜悅地用麵頰蹭它的耳朵。小狼這才將嘴巴子搭在她頸窩處,輕輕舔舐。
她將自己的脖子暴露在它嘴邊,它也將自己的脖子暴露給了林雪君,這是狼群中極致信任的體現。
他們已經是互相信任的夥伴了。
林雪君輕撫沃勒毛茸茸的背脊,聽著滿駐地的乒乒乓乓響聲,笑著看向舉起鐵勺鋁壺、一邊笑一邊繼續敲打的衣秀玉。
這歡迎儀式也太隆重了,敲鑼打鼓地,多不好意思啊。
放下沃勒,林雪君開口想問衣秀玉他們怎麼知道她這會兒回來,就聽衣秀玉率先道:
“林同誌,你知道嗎,在草原上打雷閃電是會把羊嚇死的。馬兒也膽小,春天第一場雷暴天氣,常常驚走馬群。嚴重的時候,馬兒能在雷天雨天瘋跑上百公裡,再想找回來可難了。”
她一邊說一邊敲鋁盆,笑著道:
“大隊長說,為了讓羊和馬不受打雷閃電驚嚇,就得提前在打雷前敲鑼打鼓製造響聲,讓牲畜適應巨響,它們才不會被驚雷嚇到。”
“……”林雪君。
呃——
原來不是為了歡迎她,是為了‘歡迎’隨她而來的雨雲和雷電啊。
…
大雨下了兩天,林雪君接山泉水的水槽裡不止早早盛滿了水,裡麵甚至還出現了幾條不知名小魚。
隊裡幾戶人家屋子、氈包漏雨,大隊長每天帶著年輕人東奔西跑地給社員房頂補瓦。
閃電擊倒了後山農田邊的一棵參天鬆樹,幸虧大雨一直在下,並沒有起火。
大隊長冒雨帶青年人把大鬆樹搬到陳木匠院子裡後,又帶人跑去半山腰守林人王老漢家後麵,把一棵半死的大鬆樹給砍了——大隊長怕閃電把這棵竄天樹劈了,樹倒下去如果壓到王老漢的小屋就糟糕了。
對於林雪君和衣秀玉來說,大雨天卻是難得的清閒日子。
他們不能出門乾活,就整日在屋裡燒著火灶,把腳插進椅子邊趴著的小狗的肚子下麵,聽著雨聲看書。
林雪君也趁機將這幾個月的心情和見聞書寫成文章,請衣秀玉一筆一劃用娟秀的鋼筆字幫忙各謄抄了好幾份。
稿件折好後放進信封裡,等孟天霞從場部回來後交給她,其下次去場部時再幫忙郵寄給報社和廣播站。
…
雨停的這一天,公社派來的10名知青抵達第七生產隊。
這在整個呼色赫生產隊都是非同尋常的一件事。
來送知青的大卡車駕駛員跟著下車,在邊上探頭探腦看了好一會兒熱鬨,也沒鬨明白為啥給第七生產隊送這麼多年輕人。
當天晚上大隊長就拍了板,選5個去春牧場,5個留大隊開荒脫坯。
於是,第二天早上就有5名知青背上在公社知青辦領的羊氈子羊皮襖等東西,坐著馬車去了春牧場。
剩下5個則被安置在穆俊卿他們氈包另一邊,由大隊長帶著穆俊卿幾人幫忙新支了一個氈包。
留下的4個男知青住在新氈包裡,另一個女知青則被送去跟吳老師一起住,先一邊幫吳老師教學生,一邊熟悉大隊的生產勞動。
與10名新知青一起來的,還有陳社長的一封信。
信上說為了方便在公社其他生產隊急需獸醫時能儘快聯係上林同誌,公社會優先落實第七生產隊的供電和電話通訊。
“林同誌啊……”大隊長王小磊捏著這封信久久不能平靜,不知第幾次感歎知識和技術的重要性。,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