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這叫投資,你懂不。”唐浩問道。
“投資,我知道,擱城裡老賀跟我說過。”
“你看李桂蘭現在是賠錢的,等她學會寫字認字算數了,以後出門是不是方便了?給廠子裡合算成本支出利潤收入是不是也方便了?人家有文化的人,說話辦事跟咱不一樣,王富王老板,是不是比我像老板?”
“你個牛糞蛋子能跟人家城裡老板比咧?”老唐頭毫不客氣的罵道。
“對的嘛,人家王老板有能力有文化有身份,咱自然不能比的,那我要是培養一個哩,就拿爹你來說,你往後想上城裡,讓李桂蘭帶你去就成了,會認字有多重要,從坐車這件事上就明白了,你想坐車,你得認識車上寫著從哪到哪的字。”
老唐頭琢磨著,好像是這個道理:“那你不怕李桂蘭萬一有文化了,就不擱咱這呆著裡,人家肯定要去大城市呆著哩。”
“那不是有合同呢嘛。”
老唐頭:“那合同真有用哩?”
唐浩重重的點頭:“沒有用我簽合同乾啥。”
實際上合同有個錘子用,唐浩就是突然發了發善心,李桂蘭能不能留下,就看李桂蘭有沒有良心了,不過這是一個人一輩子的大事,唐浩不能因為一個好心,就把人家這一輩子拴在唐家灣這個小地方,李桂蘭就不是唐家灣的麻雀,她屬於更大的天空,日後去哪,都有她自己的選擇。
當然,唐浩自然是心疼自己的錢的,這隻能算暫時支出,是要還的。
還有李大旺,既然認了乾親,李桂蘭要承擔起一個孫女對長輩的責任。
其他的事情,唐浩就沒有什麼要求了,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老唐頭貌似被唐浩的說辭糊弄過去了,抽著旱煙的老唐頭竟然有了一絲絲的愧疚心裡。
“咱這麼算計一個女娃娃,是不是過分了,人家一個女娃娃過生活本來就不容易。”
“這有啥過分的,如果她不上學了,她能咋辦?不是找個地道的農村漢嫁了?生孩子下地乾活,她遇上我,這是她運氣好,上了學的女娃娃,小學畢業在咱這都算鍍了一層金,要是初中畢業,嫁人都要挑人哩,高中畢業,就能在鎮子上的小學當老師了,不說女娃娃,就是咱這幾個村的男娃娃,有幾個上了高中的?”
老唐頭點頭:“我就知道村長家娃娃是咱村裡有文化的,桂蘭這丫頭都十五了,轉眼就十六了,你說還能上幾年學。”
“上學的女娃娃不怕人說道,這丫頭肯學,要是有人私下裡教,小學課也上不了幾年。”
“誰教?”
“村長不是有個兒子嘛,寒暑假不都從他姑家回來,溫故而知新嘛。”
“啥溫……啥知新?跟咱村裡立新有啥關係?”老唐頭不懂。
唐浩想解釋,看著一臉迷茫的老唐頭,心想還是算了:“這句話應該是個很老的人說的,反正就是老輩子人說的,您不就吃了沒文化的虧。”
“瞎說八道,你老子我認得幾個字,是個文化人呢,會寫自個名字。”
唐浩點頭,強行接受老唐頭對自己的認知:“嗯嗯嗯,您說的對,您是文化人。”
老唐頭這才滿意的抿了一口煙,小聲說道:“咱家就你媽沒文化。”
唐浩心中狂吐一口老血,五十步笑百步。
說曹操曹操到,老媽端著一盆酸菜包子進屋:“該吃飯了,你們爺倆趕緊拿碗。”
唐浩道:“媽,我爹說咱家就你一個人沒文化,說你配不上他。”
老唐頭瞪著一雙渾濁的小眼睛,顧不得當爹的形象:“放你特娘的老臭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