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早看了她一眼。
她索性也不試圖叫醒他們了,她轉頭向她道:“今天上午,你問過我,你怕嗎?我說我怕,法醫也是人,也怕死,也怕臭……警察也是一樣的,警察也是人,警察也是血肉之軀,警察也想站在陽光之下,警察也會哭會笑會難過。”
她一字一句:“隻不過,這個世界上,總有些事情,值得我們排除一切去堅持。”
葉望君被她給說服了。
她走上前,輕輕的摸了摸她的臉:“你真好看,我喜歡你。”
唐早與她對視。
她輕聲道:“那你想不想學我?你化妝可以讓自己的臉更好看,你學我,可以讓你的靈魂更好看。”
唐早總是偏於感性。
當年她整出報紙勸降的事情,連路隊都覺得是個笑話。
可是偏偏有用。
此時,她這一句話出口,葉望君表情迷惘。
唐早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朝聞道夕死可矣,人什麼時候清醒,都不算晚。”
小貓眼神微閃。
要是在平時,這種話,她是絕聽不進去的。
一個心沉在黑暗中的人,最討厭的就是輕飄飄的心靈雞湯。
可是,變態也是人。
她的生活百無聊賴,一天天乏善可陳。
可就在今天一天之中,她經曆了對於過往的回憶,又直麵了恐怖的屍體,可是當手術刀劃入屍體的那一刻,又……又叫人平生出一種莊.嚴的感覺。
唐早長的非常甜。
是那種很白很甜,很軟糯的小女人模樣,柔軟無害的小甜棗。
可是她在手術台上時,冷靜到像一個機器,與現實中,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葉望君死死的盯著她,雙唇顫抖。
良久,幾人緩緩的推動輪椅。
幾人往前走,默默的離她越來越遠。
就像當年那時那個走向陽光的少年。
可是,就在這時,路霄崢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愣著乾什麼,都跟上!”
葉望君忽然就笑了,她快步跟了上去。
小貓無聲的做了一個深呼吸。
他覺得特麼的就這短短幾分鐘,他的心,從上到下好幾回了。
可是不管是唐早,還是路霄崢,這看似自然而然的言行,卻似乎每一個字,都精打細算,直戳紅心。
然後路霄崢道:“葉望君,換身衣服,你和周小刀一組,小棗高成崢一組,小安留守……”
高成崢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是一個看戲的人,他偏偏要拉她入局。
她是匪,他偏偏要讓她做“兵”。
當年她看著陽光離她而去,求而不得,如今她身在其中,勢必無法獨善其身。
這是為她量身打造的必殺。
周察微應了一聲,雙眼冷靜犀利,不苟言笑。
平時他可以玩世不恭,插科打諢,可是此時,他的形象必須很“警察”,很正義,很“高成崢”。
每一步都看起來很隨意,其實,就像與狼共枕,不知道哪一句不對,她就會瞬間改顏相向,張開獠牙,咬斷他們的咽喉。
至於為什麼不讓她跟高成崢一起。
因為高成崢是斷臂,過程中很可能會不止一次出現不可控的發展。
而且高成崢隻是一個執念,可以被路霄崢取代,也可以被其它人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