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我體內的一部分。”阿爾法說。
“你體內的一部分....”蘇瀾劈頭蓋腦的問,“你知道自己是何時被創造出來的?你的身體一直都可以這樣變化自如?抱歉,如果你不介意我問這些問題。”
“當然不介意。”阿爾法輕柔的說,他的聲音纖細的像是雪白的羽毛,“當我擁有意識,按照人類的算法,應該是3089年。”
“那就是6年前。”蘇瀾計算著數字,恍然驚覺之前在國家基因實驗室裡看到的文件時間落款都是6年前,時間相吻合。
“是的。”
“啊,很好。你在那個基地裡待了足足6年?”
陽光籠罩著阿爾法,他白皙的皮膚愈發顯得通透,好似隨時要在這金色的光輝中融化了去。那臉上暖洋洋的淡淡笑意令蘇瀾並沒有覺得多恐怖可怕。
果然,在白天討論禁忌的話題心裡壓力會小很多。
阿爾法抓住蘇瀾,把她攔腰抱在懷裡,低頭看了她一眼,“你想知道?”
“如果你不想告訴我,也可以,我尊重你的任何想法。”
他雙腿一用力,從窗台上跳了下來。這是足足超過三百米的超高層建築,曾經在這座城市也算得上是地標建築,高聳的大樓頂端宛如日光中的帆船,他們的身影倒映在破碎牆壁外圍的斑斕玻璃幕牆上,劃過一道弧線。
風把他的聲音也吹到了蘇瀾的耳邊。
尊重他的任何想法?
不,他非常渴望告訴她。
但同時又怕她會因為過度害怕而離開。
阿爾法平靜的說道,“是的,在裡麵生活了很久。”
他穩穩落地,把蘇瀾放了下來。他們沿著鐵軌延伸的方向往前行走。鐵軌上粘結著乾枯的血肉,鐵軌裡倒著幾具肉被撕扯的隻剩下骨架的人類殘骸。
“後來,你離開了那個地方..”蘇瀾瞥了一眼阿爾法的臉,確定他沒有任何異樣後,問道,“因為他們對你做了實驗?”
阿爾法不緊不慢地在前麵走著,倏的一聲,他後背那細長的半透明副肢猶如毒蠍的尾刺彈射了出去,準確擊中了前方障礙物後方伺機攻擊的喪屍,將它一把甩了出來,撕裂成數塊。
動作流暢熟練,就像是千百次發生過一樣。
沾著腐血的副肢尚且懸停在半空,阿爾法的腦袋扭過來,雙目黝黑的像是深淵,“不,我想,出去看看。”如果不是因為強烈的想要出去尋找那個同源體的渴望,他或許會選擇在培養液裡沉睡上一輩子。
蘇瀾如老學究一樣緩緩理線索,“所以,我就在H市看到了你。”
他嘴角勾了起來,“我找到了你。你身上有相同的味道。”
蘇瀾忙不迭抬起胳膊聞了聞自己,除了粘在身上的血腥氣以外,便什麼都聞不到了。
“這裡的味道。”他緩慢摸向自己的胸口,“我,在你的身軀裡跳動。”
蘇瀾錯愕,“這怎麼可能,我是人類。”
“人類?”阿爾法微微一笑,“你現在仍然是嗎?”
“當然,如果我不是人類,我還能是什麼?”
事實上蘇瀾對自己的這個回答也產生了動搖和質疑,人類,或許之前她是,但是現在,她已經無法辨認自己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了。刺青、強化的體力、被沙蟲吞噬皮膚卻不被腐蝕...蘇瀾為自己頭腦裡冒出來的天真想法感到可笑。
她試著想找出原因,曾猜測過自己也被進行了某種實驗,不過這一切猜想都是沒有任何根據的。
【還能是新型的R-係生物。】
【又名創世紀—Rebirth新生命】
【嚴的人用了一輩子研究都沒有成功,但他們永遠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已經有了一個新的活例。】
他已經拿到了那份想要的報告,蘇瀾體內被注射的藥劑主要來源是原型變異株,而那個原型變異株樣本,正來源於他自身。
一瞬間仿佛是回憶到了什麼極度黑暗的內容,阿爾法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定格為深沉的注視。
【本就應該是屬於他的】
【和任何人類無關,和創造她的父親也無關】
逐漸變涼的風吹拂起地麵的落葉。一路上隻有淅淅瀝瀝的低級喪屍,這些喪屍甚至都不需要蘇瀾掏出槍械,在她剛剛看到的刹那,阿爾法的副肢就已經彈射了出去。
自從在實驗室裡親眼目睹這家夥用副肢進行攻擊之後,阿爾法對自己特殊的身體構造再也隱瞞,就這麼大大咧咧地將副肢晃悠在空氣中,猶如翹起尾巴上的毒刺準備攻擊的黑蠍子。
在中午之前他們終於到達了一處小的武裝聚集部落。
說叫做部落,因為蘇瀾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詞語來形容這種小型的生存者營地。他們遇到了一個明顯是由廢舊補給站搭成的臨時聚集地,攜帶著槍的私人武裝力量正在沙袋、汽車等障礙物組成的高牆後的大門上巡邏。
早在他們看見自己的那一刹那,蘇瀾就主動舉起了雙手,“我們是人類!”
大門外停著幾輛越野車正等待進入,這裡用來測量體溫的儀器更高級一些,探頭隻需要在人的皮膚表麵輕輕接觸便可。
越往核心區方向走,這種由民間自發形成的小型集中營地越多。病毒感染的爆發區域都在沿海地帶,中部雖然也淪陷,但生物的變異程度都要低的多,又靠近集團的大型基地,周邊主要乾道都有巡邏車進行巡邏,喪屍帶來的威脅度被大大降低了,生存環境遠沒有沿海重災區那般惡劣。
私人武裝力量組成的營地往往都有交換物資的地方。在通過檢查後,蘇瀾帶著阿爾法走進了營地裡,內部的幸存者或坐或臥,身上無一例外都是臭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