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詞從來就不是吃了虧不回報的主兒,雖然外頭人都讚他有君子氣度名士風姿,但誰規定君子就不能惡作劇了,誰規定君子就一定是裡外如一了,他的臉是白的,心是黑的,他就是個小肚雞腸的黑心白臉兒。
所以趙詞又提筆寫上了,寫了一首歌頌女子美德的詩,還貼在平郡王府大門口上了。
詩裡自然不會對裘怡指名道姓,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無非就是覺得趙家二郎寫得一手好詩,字句朗朗上口,又不失優美風趣,旁人寫和女子有關的詩,不是閨中怨,就是閨中情,獨趙家二郎歌頌的是女子之德,瞧,果然是一派的君子風度。
但聽在知情人的耳中,那就彆有一番滋味了,這不是暗搓搓的罵裘家三女缺德嘛。
可惜,這回趙詞失算了,裘怡雖然看到了旁人抄錄來的那首詩,卻真心沒看出這是罵她缺德的,反而在閨學中的姑娘們議論這詩寫得好的時候,還大咧咧的道:“這詩不錯啊,足可掛在閨學裡供我等自勉了。”
這還不算,她還真巴巴的去找裘怫,提出了這個建議,裘怫盯著她看了好半晌,才微笑道:“既然是你的意思,那就由你抄錄一份,找人裝裱了,掛在閨儀堂上。”
她就等著看裘怡知道真相以後,會是個什麼表情。總之,裘怫暗笑得都快內傷了。
任趙詞有千般損招兒,碰上裘怡這麼個眼大心空的,純然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空有力氣,沒有著落處。裘怫估摸著,等這事兒傳到趙詞耳朵裡,多半能把那小心眼兒的少年郎給氣出內傷來。
閨學人多口雜,這事兒沒過多會兒,就傳了出去,那些等著看好戲的知情人都是一副瞠目結舌的表情,裘家最小的女兒行事怎麼沒個章法,前頭還用黑貓報複趙詞在春華宴上搶她風頭的事,怎麼這會兒居然又毫不在意的把趙詞損她的詩給堂而皇之的掛上了,她就一點也不生氣,不著惱?誰說她小心眼愛記仇了,這不是挺大度的嘛。莫不是之前從魏國公府裡流出來的傳言,其實是個誤會,平郡王府的貓災,不是她乾的,所以她才能心懷坦蕩的把詩給掛在閨學裡。
眼瞅著外頭的傳言瞬間就直轉急下,倒給裘怡掙出個心懷坦蕩的美名,趙詞也是懵了,說好了眼大心空的呢?這麼聰明的應對,難道隻是小姑娘誤打誤撞不成?
趙詞倒是沒有氣出內傷,他是記仇,但氣性不大,何況這事兒來來去去,都還控製在玩鬨的範圍內,雖然到目前為止,是他吃的虧多些,但他不生氣,嗯,真不生氣……才怪,他活了十五年,就沒在什麼人手上吃過虧,個頭還沒到他胸口的一個小破黃毛丫頭,竟然就讓他有力氣沒處使,趙詞在書房裡來回踱著步,牙咬得咯咯響,他要把之前那句“蠢得可愛”給收回來,那小姑娘分明是“蠢得惱人”。
就在趙詞琢磨著新的損招兒,要跟那“蠢得惱人”的小姑娘再過過招兒的時候,平郡王妃派人把他從書房裡挖了出來,沒奈何,趙詞隻能暫時先放下跟裘家小姑娘過過招兒的心思,先給自家親娘請安去了。
平郡王妃找兒子過去,不為彆的,正是為了杜府請人來探口風的事情,老實說,平郡王妃挺驚訝的,堂堂朝堂上的實權重臣,居然相中了自家的嫡次子,有點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