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三祖爺是與裘一鳴這一房關係頗好的,當年蘇氏扶靈歸族,因無子而被族中人為難時,三祖爺還替她說過話,隻是無嗣畢竟是裘一鳴這一房的硬傷,雖三祖爺是護著蘇氏的,卻也委婉的勸她過繼,隻是蘇氏那時被逼急了,偏不肯鬆口,因而三祖爺也是有些生氣。
如今蘇氏早已想通了,也心平氣和了,再見到三祖爺,自然也感念當日三祖爺的維護,越發將姿態放低了,問了族裡各房長輩的好,便讓裘家三姐妹出來拜見三祖爺。
三祖爺見姐兒三個被蘇氏養得極好,一個個水靈靈的,一舉一動瞧著就是大家閨秀的範兒,比之族中的姐兒們,出色了不知多少,心裡也是感慨,不愧是伯府出身的媳婦兒,若不是沒有為一鳴侄兒誕下能夠傳承香火的子嗣,幾乎就是圓滿了。
“鳴侄媳婦兒,你的信族裡收到後,族長並族老們就聚在一塊兒商議了,都認為你想得極好,辦族學,興族人,隻是這族學放在京中,未免太遠了些,族長並族老們的意思,是讓你將族學辦在鄉中,如此方可澤福整個族中。”
給姐兒仨一人一份見麵禮後,三祖爺就與蘇氏說起了正事。
蘇氏一聽,差點被氣樂了,她的意思族裡還能不明白,隻是想辦個私塾而已,借著這個名義,接幾個族中的孩子過來,再從中挑選嗣子,族裡倒是打著如意算盤,直接把她的私塾變成整個族裡的族學,真是想得夠美的。
“三祖爺,我請的先生不是尋常人,京中繁華,他自是肯屈就的,鄉裡雖是民風淳樸,到底難與京中相提並論,若依了族裡的意思,隻怕這事兒也就成了泡影,若是隻請個尋常的先生去族學裡當夫子,那也不必我來操持此事了,族長與族老們自是早就辦成了,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裘族雖不是大族豪戶,但哪裡就辦不起一個族學,無非是請不到好的先生罷了,隻能將族中有天賦的兒郎們送到彆家私塾去進學,也不怪族長和族老們想占這個便宜,實在是彆家的私塾哪裡有自家的族學好。
不過蘇氏的話也確實是個理兒,窮鄉僻壤的,有幾個先生肯去,肯去的,也隻是些半桶水咣當響的那種連個童生都考不中、飯都快吃不上的老夫子,這種先生請來了,又有何用,頂多,也就是給小娃娃們啟蒙罷了。
三祖爺讓蘇氏拿這個理兒給堵了嘴,也不意外,原就知道蘇氏多半不會同意的,於是打個哈哈,道:“鳴侄媳婦兒言之有理,也罷,族裡不敢強求,隻是從族裡到京中,千裡迢迢的,族裡又擔心這路上出什麼岔子,又恐孩子們經不得跋涉,鳴侄媳婦兒可千萬莫挑那年歲太小的。”
蘇氏吃了口茶,拿帕子壓了壓唇,笑道:“瞧您說的,我哪裡那麼不知趣兒,還吃奶的孩子我挑了來也不成用,啟蒙還啟不上呢,哪個先生肯教,自然是挑那已經進了學,有些底子的族中少年,隻是我離了族裡也有幾年,卻不知哪家的父母願舍了親兒,成全我這一房的香火。我啊,也不挑,但隻要為人實誠些,懂得孝義的孩子就好了。他知孝義,我便有情義,自將他當作親兒看待,三祖爺您看這還行嗎?”
三祖爺笑道:“鳴侄媳婦到底是明白人,這回來前,族裡已各家都問過意思了,撿了這幾房的孩子,你且瞧瞧可還合心意。”
說著,便遞過來一份名單。
蘇氏接過來看了兩眼,奉衣早捧了筆墨在一側,她便提筆在上頭圈出了兩個名字。
“九房的昆哥兒怕不合適,那一房隻他一個獨苗兒,族裡怎麼給列到名單上了?”
三祖爺道:“你這是舊聞了,去年九房就又添了一對兒乖孫,你九叔爺心疼你這一房沒個香火,咬著牙舍了昆哥兒給你,你得記著你九叔爺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