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經書(2 / 2)

扶璃“哦”了聲,揮揮手:“那你下去吧。”

等小童退下後,她才坐了下來,想今日之事。

先是她去了藏經閣,跟書靈打了一架,得了【萬物生】,對,【萬物生】——她們菟絲子一族的專修功法。

扶璃忙內視,最後在契圖附近發現了一捧書。

那書就騰在契圖旁,像供奉台上的祀物,還散著柔和的光,扶璃好奇地碰了碰。

下一秒,那書就出現在了手裡。

發黃的羊皮卷封皮,上麵三個字都已經斑駁了:【萬物生】。

扶璃發現,離開藏經閣,這本書她居然還認識。

指尖觸到【萬物生】三字,她心中竟然有股奇怪的東西湧動,就好像…某種離開她許久的紮根於血脈的東西終於回到了主人的身邊。那種感覺很奇怪,扶璃抬頭,她竟然落淚了。

指尖揩了揩,掀開第一頁。

那字是綠色的,扶璃聞到了菟絲子藤汁液的氣味,那氣味封存許久,卻還帶著淡淡的草木香——傳聞中菟絲子的專修功法,是已化神的菟絲子老祖以心血寫就,每一字都含了天地奧義。

奧義不奧義,扶璃是不知道。

但當翻開這經義的一瞬間,她這個大腦空空的草木妖,竟然每一個字都認得,那些經義像在一瞬間刻印到了她的心裡。

有些懂的,有些不懂,可她隱隱約約知道,那些不懂的,也封存在她腦子裡,隻等懂的那一日會再度顯現。

[天道渺渺,妖生淼淼,我菟絲子承天之幸,遊離於普通草木,有改運之能,卻也受天地所限……]

[萬物生,以生之力,刻死之能……草木本源為生,萬物生生之道……]

[萬物生第一境,三春暉,春暉如雨,細細生發,三春暉下,肌理之寸傷可愈……]

這文縐縐的一團,扶璃發現,自己竟然懂了。

老祖宗先是苦口婆心地告訴後代,菟絲子不是普通的草木妖,是可以很牛逼的草木妖,但也因為這個,老天爺有時候會很看不慣他們,所以能苟千萬還是要苟,有事讓宿主去擋…他還說,萬物生是最適合菟絲子也是最牛逼的術法,掌生之能,修到最高,可以跟天道搶人,雖然老祖宗他自己也還沒修到最高階…

最後,就是她現在能學的萬物生第一境術法了,名為三春暉,修成了,她就可以讓最粗淺的皮肉傷愈合,老祖宗生怕她嫌棄,還特彆舉例了這個術法的好處:瞬發,隻要她元力在,就無窮無儘,還不用采草藥…

扶璃:……

如果她是一隻深山老林裡長大的孤陋寡聞妖就算了,可她偏偏不是。

晴芳師姐前兩天還和她說過,修真界一塊下品元石一麻袋的金瘡藥差不多就能有這個效果。

更彆提高階修士所謂的皮肉傷——依照他們的複原力,那一點點傷口都是瞬間愈合,壓根用不上什麼大路貨金瘡藥。

就像在域裡,宿主右手明明被那跳屍的菜刀砍得鮮血淋漓,可也是不到一炷香事件就不流血了,從域裡出來,更是直接愈合了。

壓根用不上啊。

扶璃歎了口氣,不過老祖宗在序言裡畫的大餅太美,她還是得吃下去。

至於第二境、第三境也被印入了腦海,隻要一想就會浮現在麵前,可惜…上麵迷迷蒙蒙地罩了層雲霧,顯然沒到境界是看不到的。

一卷羊皮卷不重。

扶璃翻到最後,才發現這羊皮卷後半部分竟然被撕掉了。

撕得粗暴又匆忙,剩下的一半書脊突兀地支棱在那,像一個殘缺的等人填充的符號。

扶璃想了想,沒將這羊皮卷收回體內,反正裡麵的東西都印在腦子裡了,她彈了彈契圖。

[朝雲師兄?朝雲師兄?]

[什麼事?]

扶璃先是寒暄了下,問他為何不住太清峰,那邊隻道:[是哪裡缺了嗎?]

[倒也沒有,可是師兄不在,我一個妖住這麼大的房子,有點怕呢。]扶璃道。

那邊靜了會,才道:[草木妖以天為蓋以地為廬,大地廣袤,天穹蒼蒼,不過小小的一間房子…]他聲音涼淡,[你竟也會怕。]

扶璃:……

好吧。

她確實不怕。

她找他也確實另有要事。

[師兄,其實我是想問你…我的功法能不能放你那裡?]

[為何?]

那邊傳來的聲音帶了絲疑惑。

[我怕放我這會丟了,因為…比較珍貴嘛。]

扶璃話落沒多久,房門便被人“篤篤篤”敲響了。

她忙去開,卻見剛才還在和她對話的少年已經站在門外,一身的風雪氣隨著他朝她伸來的手傳過來。

“乾嘛?”

扶璃下意識往回縮了縮。

好冷哦。

“經法。”

“哦。”

扶璃這才想起,連忙回身,將茶幾上的羊皮卷拿起遞了過去。

沈朝雲的目光從扶璃因回身而振翅的蝴蝶簪上,又落到她執著羊皮卷的手尖,突然問:“你是嫌它…”他不那麼確定地道,“臟?”

扶璃:……

她眨了眨眼睛。

要命,這個人是不是有讀心術?

怎麼總猜中呢。

“沒有,怎麼會呢。”

扶璃也知道這樣不好,畢竟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她還要學。

可要學,也不代表……

扶璃說著,頂著頭頂越來越涼的視線,突然抬頭,理直氣壯地道:“對啊,你們人族才奇怪呢,那麼多人用過摸過的經書還放身體裡,說不定還摳過鼻子摳過腳……我身體那麼漂亮,才不要放!“:

她說完,明顯能感覺到麵前的少年呆了一呆。

他漂亮的如墨一樣的發絲也像死水一樣滯住了。

過了會,才慢吞吞地道:“是不該放。”

“拿來吧。”

說著,扶璃隻感覺手裡的經書倏地消失,下一秒,門前那沐浴在月光下的如玉少年也像從未出現過一樣消失了,隻剩下映在走廊地板上,那皎潔的月光。

扶璃卻看著那月光心想,是她看錯了嗎?

為何總覺得,朝雲師兄離開時好像…滑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