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一推開,透進去些許光亮,掀開紗簾,映照著她白皙的臉,綢緞似的頭發披散在身後,薄紗做成的水紅色寢衣披在身上,露出大半個肩頭,一隻玉足露在外麵。
她懶懶攏著薄紗,玉足一抬,勾起床下少年的下巴。
“下去領賞罷。”
少年鬆了口氣,看來昨晚的服侍公主很是滿意。
他麵容羞澀,磕了一個頭,輕手輕腳的退下了。
趙嬤嬤
已經見怪不怪,拿出信交給順寧長公主。
長公主心中納悶,若是有急事,薛之恒怎麼不親自過來,兩府離得不遠,偏要吉祥送信?
一邊想著,一邊打開信封,快速看完。
趙嬤嬤觀察著她的表情。她先是疑惑,又是驚訝,最後轉為憤怒,狠狠地將信丟在地上。
“殿下……”趙嬤嬤心頭一跳。
“這個小賤人!”順寧長公主磨牙鑿齒,“她好大的膽子,明明我兒說出了自己的身份,她居然讓人打傷了我兒,現在恒兒臥床不起。這個賤人,下手也太狠了,她眼裡根本就沒有我這個姨母,也是不將薛家放在眼中,莫不是以為自己是未來的太子妃就可以肆無忌憚?!”
趙嬤嬤附和道:“想來她也是依仗陛下的寵愛,才這般無法無天。”
順寧長公主本就厭惡護國公主,憎恨搶走太子妃位置的沈妤,現在沈妤讓人打傷了她的兒子,她更是恨不得將沈妤碎屍萬段。
一把將薄被丟了下去,恨恨道:“現在就這般恣意妄為,若是她真做了太子妃,豈非要隻手遮天?屆時,她更會變本加厲。”
她更堅定了把沈妤除掉的想法,好好折辱沈妤,才能解她心頭之恨。
趙嬤嬤試探道:“您看,公子傷的這麼重,要不要進宮……”
順寧長公主氣急敗壞:“進宮告狀?還是自投羅網?”
趙嬤嬤一愣:“殿下要饒過長寧郡主?”
“你覺得呢?”順寧長公主瞥她一眼,“陛下一心向著沈家那兩個賤丫頭,若是被他知道恒兒挨打的原因是調戲他未來的兒媳,他會放過恒兒嗎?皇兄本就與我沒有多少兄妹情分,不到萬不得已,我不能惹怒他。”
趙嬤嬤猶疑不定:“若長寧郡主去陛下麵前告狀呢?”
順寧長公主了挑起細長的峨眉:“若是她不想所有人知道未來太子妃被人當街調戲就儘管去告狀。”
趙嬤嬤輕歎一聲:“可公子急匆匆讓人送來這封信,明顯是擔心陛下責罰。”
“他也是個沒腦子的,這麼明顯的事情都想不明白,想來是提心吊膽一夜未眠罷?”
趙嬤嬤勸慰道:“公子到底是個男子,哪裡深諳這些彎彎繞繞?殿下尋個機會好好與公子說一說便是了。”
順寧長公主麵色一寒:“恒兒信裡說,薛運也得知了他被打的經過。”
“啊,侯爺一向對公子嚴格……”
“好在老夫人疼愛恒兒,讓恒兒逃過一劫。”順寧長公主眸中冷意更深。
對於那個男人,她是又愛又恨。
她是公主,天生就高人一等,是以她認為她看上的男人必須屬於她並且喜歡她。可事實是,她一見鐘情的男人鐘情彆的女子,而且那個女子出身低微。她不服氣,她求而不得的東西那個女子怎麼配擁有?最好的辦法就是毀了她,讓薛運失去摯愛,和自己一樣一輩子生活在痛苦中。
現在,沈妤要和她的女兒搶太子妃的位置,她自然也不會讓沈妤活著。
順寧長公主不願踏足薛家,但是為了兒子還是去了。很快,薛恬如也得知了薛之恒被沈妤打成重傷的事,因為順寧長公主勸告她不能自作主張,她才暫時隱忍。
從薛之恒院子裡出來,剛好遇到前來探望薛之恒的薛微如。
薛微如在冰冷的端量下,施了一禮:“大姐來了。”
薛恬如抬起下巴,傲然睥睨:“二妹也來探望大哥?”
薛微如完全沒有了素日的活潑,點點頭:“是。”
薛恬如輕嗤一聲:“聽聞二妹妹昨日與容大姑娘相約出府了?”
薛微如老老實實道:“是。”
“哦,去哪裡了?”
薛微如小聲道:“隨意逛了逛,便和容渝姐姐去了淩雲寺。”
“淩雲寺?”薛恬如挑起柳眉,“二妹的日子倒是過得逍遙自在,同是昨天出府,大哥卻被人害成這樣。”
薛微如聽著這話不對,忙解釋:“原本昨天我與容渝姐姐沒想去淩雲寺,隻是一時興起。若早知大哥會遇害,我一定不會出府。”
薛恬如冷嘲道:“瞧你楚楚可憐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薛微如:“……”聽她這話說的,難道私下裡她欺負自己還少嗎?
她閉口不言,薛恬如卻是不依不饒:“說罷,昨天為何一時興起去了淩雲寺。”
“一時興起”四個字,她說出了咬牙切齒的意味。
薛微如對她的執著感到意外。
“有什麼不能說的?”
薛微如莫名所以,隻能將遇到沈妤的事告訴了她。
薛恬如眼睛微微轉動,笑盈盈道:“哦,是二妹告知沈家姑娘淩雲寺的素齋很好吃,又與他們一道去了淩雲寺,一路上相談甚歡。”
明明眼前的人在笑,薛微如卻覺得頭皮發麻:“兩位郡主很平易近人。”
“嗬,二妹還真是左右逢源,先是和容大姑娘成為好姐妹,又巴結上了沈家姑娘,真是好本事。”
薛微如皺眉:“大姐,我和兩位郡主隻是偶遇,多說了幾句話而已。”
薛恬如明顯不信,意味不明的笑笑:“在淩雲寺可發生什麼特彆的事嗎?”
薛微如怔了怔:“沒有,我們隨意遊玩了一番就回來了。不過歸家時,我們與郡主並不是一路。”
薛恬如笑容突然變得陰冷:“是嗎,難道是二妹記性太差,沒有留意過太子殿下?”
薛微如神情錯愕,啞口無言。
過了許久,她麵色窘迫道:“大姐怎麼知道?”
薛恬如斂容,黑黢黢的眸子盯著她:“我想知道的事,自然能知道。隻是我沒想到,二妹妹竟然對我這般不誠實,難道你不把我當成親姐姐嗎?”
薛微如退後一步:“我……我……大姐多心了,我隻是……”
“隻是什麼?隻是不想讓我知道,太子殿下是為了見沈妤才去淩雲寺?”
薛微如乾脆不說話了。
薛恬如拍拍她的肩膀:“你最好記住自己的身份,不要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否則,我會讓你一無所有。”
說完,最後看她一眼,錯身而過。
薛微如轉過身看了一會她的背影,又是生氣又是好笑。
竟然還警告她不要肖想不屬於她的東西,難不成薛恬如以為誰都和她一樣嗎?她不過是和沈家姐妹一道去了淩雲寺,卻被她這般盤問,簡直是莫名其妙。
不過,薛恬如怎麼知道太子去淩雲寺的事,而且還知道是為了長寧郡主去的?難道薛恬如一直在暗暗盯著自己?
這麼一想,薛微如渾身戰栗了一下,抬腳進了房間。
“大哥,我來看你了……”
薛恬如怒氣衝衝的出了侯府大門,恰好順寧長公主也才出薛家。
兩人上了馬車,薛恬如依舊是憤憤不平的模樣。
順寧長公主輕撫著袖口上大片大片的牡丹花,淡淡道:“又怎麼了?”
“沈妤根本就是個狐媚子,勾的太子為她神魂顛倒。”薛恬如攀上順寧長公主的手,“母親,太子竟然為了和沈妤幽會,放下政務,紆尊降貴去淩雲寺等她。這不是狐狸精是什麼?”
順寧長公主笑的千嬌百媚:“還沒嫁過去呢,就把一國太子迷成這樣,也算是她的本事。”
“娘,女兒都要氣死了,你還笑。她不但勾引太子,還對大哥大打出手,母親居然要放過她?”
順寧長公主收了笑容,沉聲道:“她當真以為我顧忌皇兄,不敢對她出手嗎?”若果真如此,她就不是逼婚、殺情敵、養麵首的順寧長公主了。
聞言,薛恬如勉強退去些許怒意,突然想起來:“很快就是母親的生辰了,屆時也不知道大哥的身體能不能恢複。不過,您的壽宴定要大辦一場,近來發生的煩心事太多,也好去去晦氣。”
每年順寧公主壽宴,都是大辦,極儘奢華,今年自然也是如此。她扯了扯唇角:“一年一次而已,自然要大辦。”
這話說的風輕雲淡,殊不知她一場宴會,所需費用,夠普通人衣食無憂幾輩子的開銷。
“沈家、嚴家、紀家初來京都,彆忘了給他們下帖子。”
沈家收到了公主府送來的帖子,沈妘道:“阿妤,是順寧長公主壽宴,邀請府上的夫人公子姑娘都去參加。”
沈妤接過去一瞧,笑道:“邀請我們?”
沈妘卻有些不安:“我覺得順寧長公主是衝著你來的,不然你稱病不去好了。”
沈妤把帖子丟在桌子上,搖搖頭:“不妥,咱們才到京都不久,拒絕其他人的邀約也就罷了,順寧長公主畢竟是皇家人,也和沈家有些親戚關係,按理說咱們還要叫她一聲姨母,若是我拒不赴約,隻怕會落人口實。”
再者,若順寧長公主真是衝著她來的,她就算躲過一次,還有第二次,總不能躲一輩子。倒不如大大方方前去赴約,正好看看她要出什麼幺蛾子。
沈妘遲疑一會,笑道:“我忘了,你一向是個有主意的,我不該攔你。既如此我們就一同去參加宴會罷,但是屆時你定要小心謹慎。”
沈妤微微一笑:“自然。”
很快,到了宴會那天,沈家人乘著馬車到了公主府。太夫人年紀大了,除了必要的宮宴,其餘宴會一律不參加,以她的身份,拒絕那些天潢貴胄毫無壓力。
沈妤第一次來順寧公主府,一路上觀察著公主府的布置。所過之處,亭台樓閣,雕梁畫棟,金碧輝煌,璀璨奪目,就連池塘周圍都是玉石堆砌而成,數頭錦鯉暢遊水中,蕩起一圈圈漣漪,水麵折射數道粼粼波光。水流清澈,可以清晰地看到池底的精美玉石。
幾人被婢女引著去待客的堂屋,道路兩邊栽種奇花異草,芬芳撲鼻,到了賓客聚集的之地,更是金玉古玩無數,就連小小的茶盞上都是鑲金嵌玉。
沈妘輕輕歎氣,她也是做過太子妃的人,可府上也從未像順寧長公主這樣儘顯富貴,窮奢極欲,說的就是這位了。
沈妘等人和諸位賓客打了招呼,便被請入座。
少傾,熱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