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羅雪梅就起了大早,炸小菜裝番薯乾。這一回不光要準備小女兒的,還有大女兒的份。
羅芙馨看了直搖頭。
“媽,大姐廠裡有食堂,可以吃工作餐,不用帶小菜。”
羅雪梅呲一聲。
“我曉得咯,一日兩頓工作餐,個麼總有一頓要吃著自己的咯。吃著公家的麼,不要錢,吃著自己還是要花錢的呀。小菜帶起麼,吃著自己那餐就小菜過過麼好了,買菜的鈔票就好省了。”
“大姐工作累,買點好菜吃吃又怎麼了,乾嘛非要她吃小菜。”
“還不是你自己說的,你們兩姐妹要一道攢錢還債。你以為天上會掉錢的呀?鈔票都是一張張省出來的。小囡女口氣大,你就是喜歡大手大腳用鈔票,不會做人家。就你心疼阿姐,我不心疼女兒啊?個是用豬油炸的小菜,好吃的叻,你聞聞,多香。你大姐最喜歡吃我用豬油炸的小菜了,吃了我做的小菜,力氣都大一大。你爹和我農忙的時候,要出苦力,靠得都是這豬油炸小菜。”羅雪梅說的是一套一套的。
不是她摳門愛省錢,實在是鈔票勿經用。她也心疼女兒,可心裡著急,想早一點還清欠債,各處省一點,攢攏起來就多了麼。
周連富的腿接好了,她比誰都高興。可這腿還要康複,就算養好了,將來也不好做氣力生活。他是
家裡的壯勞力,田裡的生活是一把好手。可現在做不來了,這田裡的活就全落在她一個女人家肩上。
眼前剛過去的春耕,勤快的人家開年初就忙起來了。兩口子出出苦力,忙上一個禮拜麼就搞定了。
可她隻有一個人,粗粗摸摸忙了半個月才褪了大毛,還是靠村裡相熟的人家幫忙,總算按時播了種落了秧。
可往後還有施肥除草,乃至雙搶,要忙的時候多得是。靠她一個人,真當不來撒。
雇人幫忙麼要花錢,就算人家不要錢,那這個人情也得還。過年過節,總要送點禮包煙酒才過得去。說來說去,還是要花錢。
本來麼,一個人吃勿落做,把田包給彆人,到年底收點穀子也可以。
可問題是一家人要吃飯,那點穀子夠啥用。所以她寧可一個人吃苦,也還是要種。終歸是種出來,一家老小都有飯吃。
農民農民,不種田,心裡不安穩。
也多虧了兩個阿囡能乾又孝順,外場麵撐得住,裡場麵也給她補貼,過年一人給了她一百塊,春耕辰光割肉炒菜,買煙買酒,請人幫忙,才算沒耽誤。
以前她是覺得有子萬事足,現在想想麼,多虧生了兩個囡。貼心總還是囡貼心,生兒子麵子好,可惜不頂用。
帶著小菜番薯乾上了拖拉機,周連富拄著拐杖到村口送小女兒,臨走還囑咐她多去派出所了解情況,打聽打聽芙秀的事。
羅芙馨回了城,頭一站就先去凱美麗看大姐。
羅芙蓉一切都好,她已經學了兩個月的電洋車,踩得已經像模像樣,可比起那些精益求精的老手,差距依然不是一點半點。
下個月就要考試,決定去留。她現在是卯足勁,加班加點的練,心裡著實有點緊張。這一緊張,都顧不上想女兒和家人。看到小妹福星,吃著娘親做的小菜和番薯乾,這才勾起她的思鄉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