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錯事)(2 / 2)

盛如意臉色微冷,她沒有任何笑意時,疏離冷淡至極,讓人不敢接近。

“先生如果隻接受計策帶來的好處,不接受任何一點有可能的風險,便如同因噎廢食,愚蠢至極。”盛如意道:“秦滅六國時,難道不是冒著被他國吞並的風險去做的?難道還能在失敗之後繼續想著保全秦?古今成大事者,在下未曾見到有擔心失敗而退縮者。”

眾人一想,都不知怎麼反駁盛如意,並且不得不承認,她說的非常有道理。

偏偏盛如意並不隻會鼓吹士氣,她的確有可行辦法:“改甌為漢,若擔心甌族反叛,則不予他們軍事、商業要塞,不予冶鐵、不予築錢、不予練軍,讓他們雖然總體聚居在一起,卻處於我們的大包圍之中,此為抑製他們的力量。同時,我們更將施行仁政,如若甌族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飯吃,他們怎會以稀少之民對抗我大邦?此為抑製他們的反心。在我看來,甌族若反,隻有一個可能――”

所有人都望向她。

盛如意道:“它若是放下武器後,還被逼反,隻能是活不下去。朝廷不會做自毀長城之事,隻能是政策層層下達之後變了味兒。我邦士子不乏傲氣,難免有看不起夷狄之人――”

說到這兒時,她望了眼仇言,仇言若有所思地低下頭。

“這樣的人一多,若是私底下在利益上苛待夷狄,則必定壞事。故而,若教化甌族,不可把甌族安放於士族繁多的地方,免得高士家族們眼高於頂,輕慢甌人……”

盛如意說到這兒時,其實藍圖已經漸漸清晰,她甚至連把甌族安放在哪裡都已經考慮到……

崔先生緊緊抓住手,這不是異想天開的空談,是真正的國策。

滿廳士子也斂神秉息,聽著盛如意敘述此論,盛如意說到後麵,道:“更何況,此計乃是必行之策,哪怕臨安王不用,也會有其餘人將用,隻看臨安王是願意做著開天辟地第一人,還是跟在彆人後麵。”

“你什麼意思?”一個謀士沒忍住道。難道她的意思是,如果風顯不用她的計策,她就要轉投彆處?

盛如意卻平靜許多,道:“甌族離我們如此之近,不像南越、匈奴般有關隘、天險攔截。臥榻之側不容他人安睡,對於甌族,要麼打,要麼像現在這樣招安。隻需一盤算,就能知道怎樣選擇對我們最有利。所以,今日臨安王不用此計,以後也定有彆的藩王能夠想到。”

這根本就是一個必行之策。

盛如意緩緩道:“時機稍縱即逝。”

滿堂謀士已經鴉雀無聲,到了現在,誰還能說出一個反對的理由?

風顯在屏風後麵卻已經等不及了,一個頂級謀士的言語,能將任何一個主公的抱負心都撩得來感。

他激動不已,馬上走出:“定下此計!明日早朝,本王便向父皇借救蝗之事提出。”

他已經能想到到時候會掀起怎樣的風浪。

風顯顧不上其餘謀士,走到盛如意麵前,朝她深鞠一躬:“我得小姐,如虎添翼……”

盛如意以茶代酒回禮。

既然計策已經決出,接下來的宴席倒是風平浪靜,盛如意一滴酒也沒有沾,觥籌交錯的地方她待著也並不喜歡,借故離開。

風顯要送她,被拒絕。

等盛如意走後,宴席散去,風顯激動地拉著崔先生的手:“先生覺得如何?”

他問的不是計,是人。

一個有才的謀士,能產出多少這樣的計策,最重要的是,盛如意才十八歲,她還有很多的空間可以學習、成長。

十八歲就已經如此,二十八歲、三十八歲時呢?

崔先生回道:“謀主之姿。”

“王爺不知,謀士分為善謀、善斷兩類。”崔先生道:“善謀者,心思細膩頭腦靈活,腹有良策,但是如果多謀少斷,反而會乾擾王爺你的判斷。善斷者,則擅長選擇利弊,行事果斷,古語有房謀杜斷一詞,說的便是這兩種謀士的代表人物。”

“但今日之人,腹有絕佳之策,且巧舌如簧,能言善辯,這樣大的一件事,她能促使王爺你這麼快定下計策,能說得滿堂高士啞口無言,集謀斷於一身。”說著,他朝風顯行禮,“王爺得此人,乃天命照拂。”

風顯聞言,笑得酣暢淋漓,他也認為如此。

“王爺,不知此人是誰?”

“宣平侯府五小姐。”風顯道,崔先生聞言,不禁覺得在哪裡聽過這人的名字。

風顯拍桌而笑:“正是皇兄的前側妃。”風顯仰頭,笑意絲毫不加以掩飾,既有得了良才的喜悅,又有贏了風Z的得意。

他笑得眼角微紅:“本王那皇兄明麵上眼睛好了,在本王看來,恐怕還瞎著。”

這樣的人,他都舍得和離?彆人是想搶珠寶而不得,他是生生把得到的珠寶推出來,就為了盛明歌那個所謂的第一美人?

風顯想到此,便覺得快意無比,他真是想看到風Z的表情。

他這位皇兄,一生從未做過一件錯事,恐怕唯一的一件便是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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