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國策)(1 / 2)

雨停, 日頭高懸。

盛如意帶著鶯兒起身回宣平侯府,侯府仍然仆從如雲,尊貴不減, 盛明歌被送到莊子裡去,侯府裡失去了這麼一位千嬌百媚的小姐,照樣一如往昔。

丫鬟婆子們照舊埋頭做自己的活兒,小廝奴仆們腳下也帶著風。

這樣的情況涼薄卻又正常, 盛如意曾經也聽到過盛明歌放出豪言, 說家族培養一個嫡女不容易, 所以她的身份地位如珠似寶, 在今天看來,不過如此。

盛如意看得非常清楚, 嫡女,比庶女要好些的地方就在於乃正妻所出, 被家族拿出去聯姻時更名正言順。可如果嫡女犯錯沒了,這偌大的宣平侯府,還有其他宣平侯的子嗣可有此作用。一個大家族,找一個會看賬簿、知書達理的庶女實在是太容易。

缺一個嫡女,並沒有盛明歌想的那麼重要。

哪怕是皇家, 吳大帝孫權六十歲失去精心培育幾十年的太子孫登, 這太子孫登榮譽係於一身,張昭是他的老師、陸遜是他的同僚……東吳各方勢力皆歸於他麾下,孫登一死,孫權仍然能再立新太子。

曹操心念長子曹昂,將他視為繼承人, 在宛城之戰中,曹昂因賈詡毒計死於兵禍, 曹操不勝悲傷,可最後一樣重用害了曹昂的毒士賈詡,賈詡官拜太尉,壽終正寢。

實實在在掌握著權勢的太子、繼承人尚且如此,何況是一介區區侯府嫡女?一個沒有掌握任何權勢、一身榮辱皆靠著侯府的嫡女,不涉及侯府利益時,她是掌中珠,涉及到侯府利益,就會被輕而易舉舍棄。

故而,盛如意從未怕過盛明歌。

剝開了她身上那層縹緲的被“寵”著的光環,她一無權勢,二無能力,什麼都不剩下。

侯府局勢如一攤死水,盛明歌被放逐,侯夫人心緒大亂之下,哪怕再想報複盛如意,也得先蟄伏下來。

侯夫人如一條毒蛇一般堅毅能忍,她絕不會在自己沒從悲憤中走出來時動手,免得情緒不穩,反遭所害。

盛如意每日便彈彈琴、看看書,和虞姨娘談談心,每日去老夫人的院子內種種菜,或者和張氏等人說說話。

月餘一過,平靜安逸的生活並沒有磨平盛如意身上的棱角,她和以往一樣含蓄冷淡,如雅致的淑女,幽黑的冷眸裡卻如一汪深深的湖水。

這一日,臨安王風顯派人送來拜帖,名頭也借得不錯,借的是風顯母妃的母家的花宴,邀京城貴女前去。

盛如意心知這是有事,果不其然,在美人如雲的花宴上,風顯派人將盛如意引到一處。

他則從幽幽翠竹中出來:“盛如意。”

盛如意行禮:“殿下……”

風顯抬手製止住這些虛禮,眉宇間有些疲憊:“不必行禮了,上次的事情,本王還沒來得及謝你。”

盛如意道:“臣女同殿下各取所需,談不上道謝。”

各取所需?

風顯挑眉:“隻是對付一個不成器的草包美人,不值一提。”他深深地看著盛如意,似乎在斟酌著什麼,有一些話堵在心頭,讓他想提,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提。

倒是盛如意率先開口:“殿下碰到了難題?”

風顯一怔愣,他看著盛如意穿著一身玉色的裙子,皮膚白淨如雪,淡雅秀美,看起來比外麵的閨秀還要更文弱,但是談話直接,居然比他還要鎮定。

所幸,風顯也不喜歡和文臣談話時談半天的比喻才切入正題,盛如意這樣直白剛剛好。

風顯見她主動提出,道:“的確,有一個難題,本王不知是否該問你。”

風顯黑色的衣袍落在石桌上,他好似才從軍營趕過來,黑色的衣角上還沾著泥土,泥土已經乾涸,也無損風顯的俊美。

盛如意斂眸:“殿下已經大費周章來見臣女,想必殿下是想問的。”

“對。”風顯道,“你或許不知道,隴右官場一事後,本王那好皇兄慧眼如炬,他親自去劍南賑災,賑災之時發現二州長官起了反心……”

風顯臉上帶著奇異的笑:“兩州之反,皇兄火速上報、調遣臨近州縣的兵馬,在兵禍還未起時,就將兩州長官一人斬於馬下、一人生擒……這樣一來,皇兄有了討逆之功,救民於兵禍,在這次天災麵前防住了人禍……”風顯的眼迅速黑下去,“朝野、父皇無不稱讚有加。”

不得不說,風顯心中懷著對風Z極複雜的情緒。

他承認風Z在某一方麵的才能,卻也不認為自己比他差。當皇帝,隻要知人善用就行了,風顯母族同樣顯赫,如何不起一爭之心。

盛如意點頭:“的確明智。”

“你……”如果說之前風顯心中對風Z還懷有一絲敬意,現在全都化為不滿。一個成功的男人總是驕傲的,他看著盛如意在自己麵前鎮定自若,絲毫不怯,卻轉口誇讚起風Z,覺得格外不滿。

風顯猛地站起身:“你誇他。”

盛如意疑惑抬頭,風顯冷笑道:“本王忘了,盛側妃曾心係過本王那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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