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如意看著那些婆子:“戶部尚書家的女兒們是怎麼病死的,我們侯府的人不需要知道,但是我們侯府不可能觸犯任何一條大齊律法,動用私刑殺人……母親,你不為自己和二姐想想,也為大姐和六弟想想。”
“……”現在大熱的天,侯夫人卻為著這一句話而感到寒意涔涔。
盛如意的話是在提醒她,她不隻有明歌這一個女兒,她還有明珠……明珠嫁給岐山王做王妃,也需要侯府的支持。盛進遠在青州做官,更需要侯府作為後盾。
她如果為了一個明歌就犯渾,那她的其餘兒子女兒怎麼辦?
直到現在,盛如意這句話才真正拿住了侯夫人的死穴――侯夫人身為正妻,娘家強大,她什麼也不怕……她的子女反哺她成為她的榮耀,但同時,也是牽製她的掣肘。
侯夫人一下像失了所有力道,道:“……停手……”
婆子們停下責打盛明歌的手,盛明歌還為著自己不用再挨打了而慶幸,她不知道的是,這下,她真真要去莊子上了。
宣平侯略帶讚許地看了眼盛如意,才上前看著侯夫人,低聲給她說了朝廷上發生的事情,侯夫人身子一顫,她想著盛明珠和盛進,終究暫時放棄了盛明歌:“……那好。”
她除了答應之外彆無退路。
哭泣哀求沒有用,強硬耍渾也不成,所有的路都被盛如意堵死了。侯夫人深深閉上眼,她的明歌……她十月懷胎生下的親女兒……都怪盛如意!
盛明歌沒從痛中回過神來,便見到自己母親放棄了自己,她驚恐之下看到盛如意,比起她現在的狼狽,盛如意這個庶女反而衣衫得體。
一瞬間,強烈的恨意和妒意占據了盛明歌的大腦。
盛明歌道:“母親,父親……都是她,那個計策是盛如意要獻給臨安王的,臨安王許諾娶她做正妃……”
“夠了,把二小姐帶下去!再堵住她的嘴!”老夫人沉著臉讓人把盛明歌帶下去,這一次,就連侯夫人都沒乾預。
盛如意更是置若罔聞,半點沒把這話放在心上。
她一介和離之身,臨安王會許諾娶她做正妃?沒人會相信。
同時,侯府和太子風Z的關係都已經不明朗,現在如果盛明歌再胡言亂語得罪臨安王,侯府之後可怎麼辦?
盛如意仰頭,她頭上是枝繁葉茂的花樹,紅色的落花吹落到院子裡,沾了一片在她頭上。
盛明歌被堵住嘴帶走,或許到現在她還想不通,自己的身份那麼尊貴,人又長得美麗,母親也很厲害,為什麼會落到這個地步。
其實,老夫人有一句話,正巧說在了點上,她問盛明歌,你尊貴在哪裡?
問題就出在這兒,盛明歌總說她尊貴到無以複加,可她手上一點權勢都沒有,她擁有的一切都隻是因為她是宣平侯的女兒……所以,隻要宣平侯放棄了她,她就什麼也不是了。
一個附庸彆人的人,能有什麼尊貴的?
盛如意見塵埃落定,朝老夫人等行禮後離開。
她離開時,侯夫人冷冷地看著她,雙目宛如毒蛇――到了這個份兒上,侯夫人連裝也不願意裝了。
明歌是她的親生女兒,這個仇,她一定要報。如果說之前侯夫人對付盛如意是為了給盛明歌出氣,那麼現在,二人便徹底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麵。
夏日日頭正盛,一切的暗流都隱藏在水底下,宣平侯府景致嫣然,屋舍繁多。
一個破敗的小院裡,一名頭發亂糟糟的婦人抱著一個臟得看不出顏色的繈褓,一直搖著蕩著。
她雙目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精神:“孩子,我的孩子……”
她輕輕把臉湊近繈褓,繈褓裡隻有一堆棉絮。這婦人深情地看著這堆棉絮,如同看著自己的孩子。
婦人的手撫摸棉絮,愛憐一般低語:“夫人害了你……娘會為你報仇的……娘也要她親手殺掉自己的女兒……娘要她一輩子活在痛苦悔恨之中……”
“讓她和盛如意鬥吧,誰死了都好……哈哈哈……”
她說著笑著,笑聲儘頭又滿是失去孩子的淚水,整個人極儘癲狂。
天空中猛地閃過一道驚雷,夏季暴雨忽至,滂沱大魚掩蓋下曾經那場偷龍轉鳳的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