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2 / 2)

盛如意早知這世間事是不講道理情義的,譬如那花嬤嬤,才生了救主赴死的心,殊不知侯夫人早就算計好推她出去為盛明歌擋刀。

盛如意此刻倒想看看地上的花嬤嬤是什麼表情,她悠悠垂眸,隻見地上的花嬤嬤神色已木,無悲無喜,花嬤嬤察覺到一道冰冷的視線,她抬起頭,見到是盛如意之後,目光裡迸發出強烈的恨意。

花嬤嬤這樣在後宅裡得臉許久的老人,手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命。

她先後伺候侯夫人、盛明歌,給宣平候府裡的妾墮過孩子,溺死過不得寵的庶子女……她殺庶子女已經習慣,現在沒殺到盛如意,可不會反省是自己不該害人,隻恨盛如意狡猾,反而害了她自己。

恨她?

盛如意微微一笑,恭敬地對侯夫人道:“母親說得本不錯,隻是二姐院子裡的事情,還是二姐最清楚,現在,我鬥膽請問二姐,二姐對此真一點兒也不知情?”

又朝侯夫人欠身:“請母親恕女兒無禮,女兒也是為二姐的清白著想。花嬤嬤畢竟服侍過二姐許久,若今日二姐不拿句話出來,恐不利於二姐的名聲。”

侯夫人和善對盛如意道:“我的兒,還是你細心。”她轉頭朝著盛明歌,左手搭上盛明歌緊張交疊的手,麵上一派慈母心緒,左手卻狠狠用力,讓盛明歌吃痛保持清醒。

“明歌,你快說出實情,彆給總管添麻煩。”侯夫人滿麵慈和。

實情?盛明歌看著地上垂頭跪著的花嬤嬤,她想到前些時候,她哭著對花嬤嬤說一定不能讓盛如意乾乾淨淨離開太子府,否則盛如意雖然和離,卻撿了個受害者的名聲。

花嬤嬤說會幫她想辦法,繼而便找上了爹娘好賭的粉黛……這就是實情,是她主使的這一切,花嬤嬤都是為了她……

盛明歌幾乎肝腸寸斷,小時候花嬤嬤買來風車哄她的情景曆曆在目……但是盛明歌又一激靈,她瞥到了滿麵冷淡的盛如意,想到了那可怕的極刑,又看到母親手上戴著的紅寶石戒指,想到了太子府潑天的權勢富貴。

選擇花嬤嬤,她堂堂宣平候嫡女,會死。

盛明歌渾身哆嗦了兩下,幾乎不敢看花嬤嬤的眼睛:“是……花嬤嬤一直管著我的銀錢,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做這樣的事,我不知道。”

她像是非常害怕地縮到侯夫人身後。

候夫人滿意一笑。

花嬤嬤的脊背猛地一坍塌,像泄了勁兒一樣。她剛才還在心裡恨著盛如意,卻冷不丁兒聽到盛明歌幾乎毫不猶豫地放棄了她。

花嬤嬤心底登時比喝了藥還要苦。明明她自己都願意為盛明歌頂罪,她知道這才是最好的結局,可是,在她的內心深處,也許還是希望自己看著長大的盛明歌、自己效忠的主人對她能有刹那的不舍。

花嬤嬤忍不住抬頭看盛明歌。

盛明歌不期然撞上花嬤嬤的眼,那雙眼和之前一樣忠心耿耿,現在卻叫她覺得心虛,許是為了讓自己不心虛,盛明歌愣愣道:“……就是那個奴才,偷了我的銀兩,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知道。”

偷銀兩的奴才……從盛明歌嘴裡說出的這句話,是對為她甘願付出一切的花嬤嬤最好的諷刺。花嬤嬤眼裡最後的光徹底熄滅。

侯夫人滿意地握住盛明歌的手,不愧是她的女兒,尊貴、聰明。

這也是盛如意要花嬤嬤看到的東西。

花嬤嬤要恨,也不該恨她,花嬤嬤該恨的是指使她設下毒計、最後又放棄她、推她去死的盛明歌,不是嗎?

德喜總管冷眼瞧著這一切,花嬤嬤既然願以死保護盛明歌,那麼案子查到這兒就隻能了結了。

他吩咐道:“把這兩個背主的奴婢帶去官府,一並發落。”

花嬤嬤一直垂著頭,再沒有抬頭看盛明歌一眼,另一個誣陷盛如意的粉黛則被那幾十大板打得血肉模糊,隻剩一口氣兒。

粉黛的血滴到地板上,地板早被鮮血染了一條路出來,刺鼻的鮮血味襲來,盛如意眼也不眨,盛明歌卻臉色蒼白地低下頭,過了會兒,那樣血紅的鮮血也會從花嬤嬤身上湧出來……

盛如意不怕鮮血,鮮血的紅絲毫染不動她周身的冷清,今日沒讓盛明歌罪有應得,她也不失望。畢竟候夫人這麼多年經營,用金錢、權勢……為她和盛明歌養出了好些甘願赴死的忠仆,這是她們的優勢。

此事能廢盛明歌一個忠心耿耿的老嬤嬤,並且讓盛明歌旁邊的丫鬟們看看,效忠於盛明歌的忠仆是如何被放棄的,這就足夠。

德喜總管嚴肅地處理完此事,吩咐下人一會兒處理乾淨院裡的血汙之後,複又揚起一個笑,走到盛如意麵前:“五小姐,殿下有口諭要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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