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皖坐在車廂裡,倚靠著座椅,纖長的手指在箱子上有節奏的敲擊著,麵上平靜,心中卻九曲十八彎。
這可就算是入了賊窩了,若是一個不小心行將踏錯,那可能就是萬劫不複。先不說他們能不能帶自己回到城市,就連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個問題。看來得想個辦法逃走。
車廂裡的薑皖精心推算,想要在諸多的可能性裡麵找到一個能夠讓自己穩妥的方法。而在車廂不遠處,阿奇和草蜢等人湊在一堆,點了篝火取暖。
“這江姑娘看著純良,也沒那許多花花心思,倒是好哄。”阿奇坐在草蜢身邊,用乾裂的樹杈挑起火堆裡的火焰,使得這周圍亮堂了許多。
“好哄是好哄,”一個留著小胡子的男子說:“但這姑娘看著就一股靈巧勁兒,怕是不好騙啊。”
“嗯。”草蜢點了到頭,說道:“而且,若是她這份純良是裝出來的,那她可就太會騙人了。”
“應該不會吧?”阿奇有些驚訝地看著草蜢,問道:“她看起來不像是那種會耍心機的人,而且剛才我們過去搬她行李,她也被我們唬得一愣一愣的。模樣著實有些呆傻。”
“是了是了,那會兒我是跟著阿奇去搬箱子的。這姑娘看著有靈氣兒,但太直楞,不像是有心機的。”
“但願她是真的呆傻,而不是我多心。”草蜢點了點頭,瞥了一眼車廂,很快又將目光轉了回來,說道:“晚些時候你去盤點一下物資,有用的留著,沒用的就丟了,減些重量,到時候還能在沙漠裡帶上幾日。”
“是,”阿奇點了點頭,自顧自地說:“算起來,也多虧遇見了這個江姑娘,不然咱們再往那邊去,就該遇見沙暴了。
“冥冥之中都有注定,算了吧。”草蜢搖了搖頭,示意阿奇禁聲。
“嗯。”阿奇見草蜢停了動作,心下有疑,到底還是聽草蜢的。
“喲,這是江姑娘過來了。”留著胡子的漢子起身,指著自己的位置說道:“江姑娘坐這兒,離火堆近,比較暖和。”
“多謝。”薑皖從善如流的入座,伸手靠近火堆。
“你們聊,我先去照看駱駝們。”說罷,留著小胡子的男子便離開了。
靜默半晌,隻有火堆裡柴火爆開的動靜。
“江姑娘怎麼從車裡下來了?”草蜢麵上帶著一絲笑容,十分和氣的模樣:“可是對我們不放心?”
“我,”薑皖本來是想打聽一下這些奇怪的商旅有沒有見到晤,被這突然的提問打亂了節奏,忙回過神來說道:“沒彆的意思,就是想著在車裡悶了許久,還是找人聊聊比較自在。”
“這倒也是,一個人悶著,就算沒什麼事也都要出什麼事了。”草蜢意有所指地說著,一邊悄悄打量薑皖,一邊示意阿奇說話。
“嗯,江姑娘樂意跟我們聊聊那是最好了。”阿奇笑道:“並無冒犯之意,隻是我阿奇在這沙漠裡行走了許久,倒是沒見過幾個姑娘,
特彆是像江姑娘這樣的。”
“是嘛?”薑皖心道這兩人怕是要試探自己,嘴角一抿,露出一副傷心的神色,說道:“說實話,在進沙漠以前,我也沒想到,居然有一天我會孤身一人出現在沙漠裡。”
“聽起來,像是有故事。”草蜢收回打量的目光,看著薑皖的眼神裡多了幾分探究,帶了些誘導的意思,問道:“或許,你可以跟我們這些陌生的朋友說說。”
“說起來,還挺不好意思的。”薑皖笑了笑,說道:“我跟我的同伴來沙漠找人的,隻是還沒找到那個人,就先跟同伴失散了。”
“沙漠裡的天氣就是這樣變幻莫測,你的同伴應該會沒事的。”草蜢點了點頭,安慰薑皖。
“是啊,江姑娘,”阿奇也安慰道:“沙漠裡沒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你同伴應該是吉人天相,自有造化,說不定被沙暴攆著去了綠洲,或者回了城市。”
“如果是你們說的那樣,那可就真的太好了。”薑皖點了點頭,說道:“你們真好,既幫助我,還安慰我。以前有人跟我說,出門遇到的大都是壞人,可在我看來,這天下還是好人多。”
“是了,還是好人多。”阿奇應和著薑皖的話。
“江姑娘,我們當然是好人。”草蜢也回話,說道:“告訴你這話的人一定是見過的好人不多。”
“也是呢,”薑皖笑著點頭,打了個嗬欠,揉著有些惺忪的睡眼,說道:“跟你們聊聊,確實心情都好了許多,本來我還在為找不到同伴而擔心。”
“不必擔心,”草蜢在火堆裡添了一把柴,說道:“在沙漠裡,我們就是你的同伴。”
“嗯,謝謝。”薑皖看著貪婪地汲取枯枝的火舌,麵上露出一絲頹廢的神色,抬手一揚,伸了個懶腰。
“不用這麼客氣的,江姑娘,”阿奇得了草蜢的示意,便算說道:“這時候也不早了,你早點回車廂裡休息吧,守夜的事有我們呢,安心吧,我們雖是陌生人,但現在這個節骨眼兒,到底也算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