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抉擇(1 / 2)

() “行洲……”薑皖猛然驚醒,口中無意識地呢喃道。探手一摸,枕邊一片冰涼,原來陸之行早已走了。

她怔怔地望著頭頂上的雕花帳頂,心口便也像是那枕頭邊上的溫度一般,刺骨的冷。

陸之行今天也去安撫齊妃了,她應該知道的,這幾日都是如此,齊妃病情反複,是真的惡化了。他若無情不去看齊妃,她倒還會生氣。

可是……薑皖苦笑,可是,她現在又是在做什麼呢。吃醋?妒忌?怨恨?不,不,都沒有。

她隻是……真的不是這個時代的女人罷了,所以即便明白陸之行這種做法無可厚非,卻也心生厭倦,無法根除。

薑皖揉了揉酸痛的額角,素手輕挑蚊帳,坐起身來。

四周很安靜,依稀還有夏日裡聒噪的蟬鳴聲,離得很遠。王守成很上道,大抵是差人將蟬兒趕得遠了,薑皖聽些細微聲響在耳朵裡,倒也不是很煩躁,卻是生出些夏日裡難得的雅致來。

她輕手輕腳地下了塌,赤腳隨意地踩在涼宮晚間才置了冰的地上,腳心處傳來的涼意使她不禁輕鬆地喟歎一聲,舒服極了。

此時大約是四更天,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陸之行是二更聽了齊妃宮中派來的藥童傳喚而去的,現下許是在齊妃那兒歇下了。思及此,薑皖唇邊笑意一滯,她隻要稍微牽動神經,隨便一想想自己的男人與旁的女子睡在一處,就忍不住膈應。

罷了,罷了。她心中煩悶不得疏解,隻好披了件輕薄衣裳抵禦夏夜裡容易傷寒的倒夜風,熟門熟路地抄了條掩人耳目的羊腸小道就出了自家寢殿去。

好不容易摸進一個隱秘的角落裡,薑皖稍稍放鬆全身繃緊的肌肉,貪婪地呼吸了一口外麵清新而自由的空氣。

去哪裡呢?她將自己茫然地放置在悠悠天地之中,一時間,竟尋不到歸處。回去是不成的,一時虛假的自由也令她舍得貪那麼一回歡,那……

熟悉的茅草屋,熟悉的兩個人,熟悉的姿勢,各自熟悉的表情。

“喂喂。”陳楚歌啼笑皆非地抬起手肘,戳了戳身邊不發一語,默默躺屍的薑皖:“我說你夠了啊,這大半夜的跑到我的秘密基地來,倒唬了我一跳。”

薑皖哼哼兩聲,翻了個身,傲嬌地將脊背留給她,半天還是不說一個字。

陳楚歌也不惱,她還是像上次二人談心一般,唇邊吊兒郎當地叼著根金燦燦的稻草,一點都不嫌臟:“不適應啊?”

薑皖背對著她閉上眼,模糊地哼了兩聲,算是應了。

陳楚歌權當沒聽見她的回應,一邊在那兒自顧自地嘀咕著:“噯,那齊妃娘娘當真是個可人兒,我跟著你那幾天也見過她,好一個清水出芙蓉的夏雨荷、呸,劉念念啊,還在想幸好她是個守本分不吵不鬨的女人,要不然他日你做了皇後豈不是要煩死……”她這廂嘀嘀咕咕,卻不知哪句話戳著薑皖的神經,這女人突然就炸了。

“你可閉嘴吧你。”薑皖憤憤轉過身,不輕不重地推了陳楚歌一把,語調中是難得的委屈:“我好不容易鐵樹開花,結果居然是個來者不拒的皇帝!你不心疼我就算了,還特麼埋汰我,真是塑料姐妹花,永遠不分家啊?”

陳楚歌“嘿嘿”一笑,反過身來撓薑皖胳肢窩,直撓得她連聲討饒:“哎哎哎好妹妹好妹妹,鐵板姐妹花,鐵板姐妹花好了罷!快彆撓了,我癢的慌!”

薑皖笑得眼淚都飆出來了,結果胳肢窩那輕微撩人的力道卻兀自一停,她下意識地抬頭,就撞見陳楚歌毅然決然的目光,便問道:“怎麼了?”

陳楚歌毫無淑女氣派地一呸,把唇邊那根稻草吐了,認認真真地看著薑皖,一字一頓地說:“上次我在這裡問你想好沒有,我想,這次你總該想好了吧,薑皖?”

“我?”薑皖好笑地指了指自己,收到陳楚歌肯定的目光後終於斂了斂心神,也學著她正襟危坐地說:“我想,我確切是想好了罷。”

陳楚歌眼神複雜地看著她,那目光中有失望,有歎惋,有欣喜,還有一絲令人覺察不出的讚賞,那成分太紛亂了,薑皖分辨不清。

不知過了多久,許是很快,因為天色依舊還是四更天一般灰暗不明亮;又許是很慢,因為薑皖感覺四肢百骸間漫上來的疲倦越來越多,越來越深,使她迫不及待地想撕了臉上這張和善的麵皮子,走向皇宮四合院之外廣闊的天地。

最後,她聽見陳楚歌輕聲說道:“我會支持你的選擇,我想,你是對的。”

於是,她也笑了,不同於冷宮時那個卑賤廢後充滿討好的笑,不同於這一路爬上來處處算計的笑,也不同於身為今上慧妃、甚至離皇後之位僅一步之遙,和善雍容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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