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他走過去,應寒年沒有回頭,開口道,“你讓他出國?”
他的嗓音低沉磁性。
真的很好聽。
“嗯。”
林宜淡淡地應了一聲,走到他身旁,低眸望去,隻見牧羨旭已經背著包走到馬路對麵,他站在那裡久久都沒有動,似乎找不到前進的方向。
“我明天就讓何耀處理一下遺產的事。”
應寒年沉聲說道。林宜轉過身,腰抵在露台護欄上,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道,“應寒年,我好像在做個惡人,我能感覺到牧羨旭已經完全悔悟,當初的他懦弱不作為,可現在的他是真心想彌
補的,他有錯也算在這幾年裡贖罪了,他已經一無所有,我還趕他出國。”
應寒年站在那裡,一杯酒被他擱在麵前護欄上,他手捏著轉了兩圈,沒有看林宜,隻盯著茫茫夜色,“給你做一百次選擇,你還是會趕他出國。”
他還真是了解她。
林宜點頭,“無論發生什麼,我都隻想保護好嬈嬈。”
“所以,不必糾結這些,他留下來,沒人能痛快。”應寒年道。
“……”林宜聽著,心情越發沉重,她看向落地窗那一邊的熱鬨場景,牧羨光已然醉得不行,正搭著薑祈星大聲說話,“我和你說,我們這關係,說出去能瞎掉多少人的眼睛,我爸
殺了你爸媽,你為救三叔殺了我爸,我妹又懷了你的孩子……哈,哈哈……這傳出去多少人得罵我們三觀不正,罵我們有病,不是正常人。”
牧羨光大聲地笑著,聲音從打開的落地窗一路飄到露台,鑽進林宜的耳朵裡。
她看到薑祈星的臉色黯然,牧夏汐沉默,白書雅歎息。“真的。”牧羨光醉醺醺地說道,“我是真不想把妹妹嫁給你,我根本不知道你們能走到哪天,搞不好哪天你們一吵架,你就想起新仇舊恨把我妹殺了,或者我妹得個產後抑
鬱,再抱著你一起跳樓。”
林宜安靜地聽著,她沒想到牧羨光那樣一個性子會想這麼多。
“我不會。”
薑祈星一字一字道。
“哥,你彆想這麼多。”牧夏汐勸道。“我能不想麼?妹妹,你告訴我,你們在一起,痛苦多,還是快樂多,啊?”牧羨光問道,說話有些顛三倒四的,不等回答又道,“可你對我妹好,我知道,我都知道……沒
你不要命地去尋找,我妹早死在應門手上了。”林宜聽著,忍不住道,“我以為上一代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每個人都很聰明把那些放在身體的某個角落裡,可放著並不代表不在,上一代留下的痛苦,卻要這一代人用一生
去治愈。”
牧羨光和牧夏汐是這樣。
薑祈星是這樣。
牧羨旭也是這樣。
應寒年背對著休息廳,麵朝茫茫夜色,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低沉地道,“一生的終點都不知道在哪裡,想那麼多乾什麼?”
“……”
林宜轉頭看向他的側臉,輪廓深邃,英俊至極。“牧夏汐和祈星選擇在一起,不管是因為生死劫之後的衝動還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現在肯定是快樂多過痛苦,不然他們不會選擇在一起,將來走到頭也好,分了也好,都
是將來的事。”應寒年繼續道。
“……”林宜靜靜地凝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