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白深深看他一眼,忽然嘴角一翹,浮出點溫柔笑容,“好。”
“你不要樂,小爺我可不是為了你,小爺就是覺得,多個人來看看也沒什麼,集思廣益嘛。”
曲小白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嗯,集思廣益。就算是不中用的禦醫,也還是有點長處的。就像我認識的一個赤腳大夫,他都懂得用縫合術醫治受了外傷的人,效果比直接用藥粉可是好太多了。更何況,那是爬到了醫者巔峰職位的禦醫呢?”
董朗彆的沒有聽明白,但那個“縫合術”卻是聽得真真兒的,“什麼縫合術?什麼赤腳大夫?”
“你看見楊淩身上那些跟花似的傷疤了嗎?那就是縫合術留下的痕跡。”
“真有那麼神奇嗎?”
董朗將信將疑,審慎地打量著曲小白。
曲小白一笑:“隻用了三天,你主上就能下地了,七天,他就已經能動一動刀兵。”
董朗很震驚地看著曲小白,“你沒騙我?這縫合術真的這麼神奇?”他腦子裡也在思量,似乎,這樣真的可以減少傷口因為移動造成二次撕裂之類的,至於能不能促進傷口愈合,那還要經過實際的臨床才能看出來效果。
“你說的這個赤腳大夫,就是那個什麼雲不閒吧?切,會個縫合術有什麼了不起?至於你這樣把他捧上天嗎?”
曲小白道:“論醫術呢,他或許真的趕不上你小神醫,天賦也不及你小神醫,但他對待醫術的態度,我敢說,他可比你小神醫強太多了。他可以為了精進醫術,以任何人為師,從他們身上汲取長處。要知道,一個人的智慧再怎麼神通,他也及不上眾人合力的智慧。”
她邊緩慢地走著,邊觀察著董朗的神色,見他仍舊是一副疑惑不定的樣子,又道:“你是不是覺得,大夫是個特殊工種,是個大眾無法參與的職業?其實不然,人們在生活中實踐出來的經驗,不乏歧黃之術,那些實踐經驗,也是很可貴的。”
董朗彆扭地把腦袋扭向一旁,“你這女人,少說教了,小爺還不懂這些道理嗎?隻是,那些從生活得來的經驗,還隻停留在表麵,根本就不足以成大用。”
曲小白也毫不客氣:“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小病不治,專治大病又如何當得起個大夫救死扶傷懸壺濟世的名?”
董朗想不出話來懟回去,半晌,隻憋出了個“哼”聲。
這小子實在是太彆扭了。曲小白看看他,再看看自己,如果不是個頭兒懸殊過大,她真想給他一個當頭暴栗。
前院近在眼前,曲小白和董朗拐過月亮門,一前一後穿過一道狹窄花徑,一同踏進正廳,曲小白不等董朗說話,便搶在頭裡道:“小神醫,這位是當朝五公主,這位是慕南雲小將軍,還不快見禮?”
她神色嚴肅冷傲,無形之中,董朗竟然覺得頭頂似有千鈞之重,壓得他不得不彎腰行這個禮:“草民見過五公主,見過小將軍。”
呂筱筱自然不可能去跟一個野間大夫客氣,慕南雲倒算得上溫和可親:“小神醫不必多禮。”
曲小白道:“他其實就是個鄉野大夫,小神醫都是莊子裡的人對他的愛稱罷了,慕小將軍就彆跟著那些人胡鬨了,叫他董朗就好。他是楊淩信得過的大夫,一直跟著楊淩伺候,但楊淩這次受的傷不輕,他也不敢說一定能把楊淩治好,所以,和我一同過來,請禦醫去給看看。”
董朗一聽這番說辭,蠢蠢欲動地要反抗,曲小白裙子底下的腳猛地踩在他腳背上,還刻意地碾了碾,疼得董朗幾乎要跳起來,又哪裡還能說得出彆的話來。
呂筱筱自然瞧出了她的小動作,她嘲諷地笑了一聲,站起身來,陰陽怪氣地道:“既然你們小神醫都同意了,那就讓禦醫跟著去瞧瞧吧。”
曲小白懶得和她一般見識,和董朗頭前帶路,一邊走一邊小聲囑咐他:“一會兒那禦醫說什麼就聽著,倘或是出什麼騷主意,你不要反駁,先告訴我一聲,由我出麵。到底呂筱筱手上有權有勢,咱們不怕她,你主上現在昏著,可經不起她折騰。”
她搬出了楊淩,董朗就不得不加了小心,不情願地說了句“知道了”,眼睛則朝呂筱筱帶來的禦醫打量去。
禦醫也被勒令在正廳三丈外候著,如今終於能夠上前,跟在呂筱筱身後。他五十歲左右,是個健碩的老頭兒,頭發胡子雖然都已經花白,但氣色紅潤,身形魁偉,走路虎虎生風,看上去跟個壯年漢子差不多。
董朗小聲在曲小白耳邊道:“這個老頭兒常年服用壯.陽益腎的藥,瞧著精神矍鑠,但滋補過甚,導致他體內邪火過旺,不是個好東西。”